終于,那顆粒子試探到那顆炸彈,只是短短的碰撞,隨著一聲巨響,夜空中炸出一片白色花火。
飛車距離爆炸僅僅三尺,程北漠的金色屏障迅速打開,防止迸出的火光傷害到整車人,主要是怕傷害到最前面他最愛的那個人捧在手心里的那個孩子。
他抱著未名跳下來時,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趴在他肩頭看著夜空,眼睛里映得閃亮亮,“煙花。”
“嗯。”
“好看。”
“乖。”
☆、四十八顆粒子
這場以未名為誘餌,專門為裴九冀設下的圈套,裴九冀就是饑餓尋食的山林野獸,定然會掉入狡猾人類的陷阱。
在爆炸的一瞬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得到消息的趙組長,準時出現在現場,帶領他的是秦然。
“裴九冀......”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輿論原本就在猜測,而今晚少年一系列的行為,眾目睽睽下,卻正好印證了他們的猜測。
他是怪物,足以毀天滅地的怪物。
頂不住輿論的壓力,少年被當做野獸,拴上鐵鏈,關進厚重生銹的獸籠——裴九冀被關在迷城地下監獄,陰暗潮濕,等待他的宣判。
凌辰來看裴九冀的時候,他正蜷縮在角落里,曾經閃閃發光的瞳子淡漠無神。
森森的寒意并不來自陰冷監獄,而是來自少年冰冷到極點的氣息。
也許凌辰早就知道,他所有的關心其實都是偽裝出來的,或者說這個少年只是因為太過強大,對所有事物太過漠不關心,所以無所謂溢出的光輝,卻被他們當做溫柔的暖陽了。
也許凌辰早就知道,縱然是他,如果不是少年自愿屈膝,他也不配站在他身邊,不配和他交朋友。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到來人,裴九冀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凌隊長?”
笑得有點刺眼,看吧他是這麼善于偽裝,凌辰沉著聲,“你的晚飯。”
裴九冀看了一眼,一盤滿滿的青菜,“這一盤草。”簡直要了他老命,但他還是淡淡的,“謝謝。”
是的,他又在無意中散出了點點光輝,那只是漠不關心所以淡淡的聲音,那并不是真正溫柔的淡淡輕言,凌辰攥了攥手心,復又松開,還是讓他寧愿相信后者。
少年陽光下的笑顏,早已經深深刻在他心上了。
關心則亂,凌辰拳頭狠狠捶在欄桿上,“為什麼!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迷城最為穩重的凌隊長,竟然第一次發火了,發了個大火,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生氣,可是看著少年蜷縮在陰冷角落里,小小的小身影,他的心揪在了一起,他沒辦法冷靜!
裴九冀冷笑,“他們一直在觸碰我的底線,我又不是救世主,難道還要我普度眾生嗎?”
凌辰收回手,半晌無言。
他真正意識到自己并不了解真實的裴九冀,裴九冀說的沒錯,他不是救世主,沒有人愿意一而再再而三被別人觸摸底線,況且,他原本就有能力,為什麼要隱忍。
好歹這次還有理智,沒有踏平游樂園,沒有全身染著別人的血歸來。
又是半晌無言,凌辰起身定了片刻,轉身離去。
“凌辰......”裴九冀突然開口,嗓子太疲勞而有些沙啞,“你也覺得,是我炸的嗎?”
“按照你平日里吊兒郎當的樣子,和炸過森林的案底,動機顯而易見的吧。”凌辰蹙著眉頭,卻淡淡道,“但我相信你。
”
“...謝謝。”
雖然程北漠可以開啟記憶錄像,但是因為他和裴九冀的關系,這種可能被篡改的記憶根本無法作為證據。
至于裴九冀炸迷城的動機,縱然大家開始就見他炸了訓練場,后來又炸了森林,可僅僅為了好玩,似乎也說不過去。
這邊正在緊急搜集證據,那邊卻又有了決定性證據。
趙組長看到秦然交來的證據,大發脾氣,甩手砸了一個三百年的古中國陶瓷杯。
把秦然轟走后,他終于還是決定,親自去問問本人。
站在對面,他看著清冷少年,身上的狂傲又怎麼可能被這點小挫折熄滅。
趙組長,“為什麼要引爆游樂場?”
“還要我說幾次,我是在救他們。”沒有了溫存,少年也沒有了尊敬,原本他也不需要對一個巡邏組組長多少敬畏,反而做他的領導都綽綽有余。
趙組長并沒有像凌辰一樣不顧形象爆發,卻也難壓怒火,“就算像你說的,趕在之前引爆炸彈救他們,但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如果不小心,粒子碰撞,能毀了整座游樂場,你到底是在救他們還是在殺他們!”
當年就是因為他的自傲決定,葬送了整組組員,他絕不能看著少年錯誤重犯。
裴九冀冷笑,“我有分寸。”
趙組長,“你以為全息粒子是鬧著玩的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他爆炸的最小加速度,不知道他穩定的最大動能嗎?”是你不知道我是誰罷了。
“那全息粒子也不是玩具!它是武器!最強的武器!”
少年突然冷了下來,“它不是武器,全息粒子他,不是武器。”
趙組長短暫鎮定后,突然笑了,怪不得,看到證據他還不相信,現在他終于相信了,這個少年,就是個徹徹底底的瘋子,是個不擇一切手段毀天滅地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