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的麻煩,你自己去解決。”
他耍賴道,“解決不了,我就賴在這兒不走了。”
周忍冬對所謂的“陰陽人”很是好奇,加上楚毓說對方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那有必要將人從歧途上拉回來,于是也央求傅羿岑帶他去看看。
傅羿岑昨晚過于孟浪,見他腰還酸軟著,只能應下明日下朝再帶他去。
楚毓這才滿意了,叮囑他們不能食言,要快些把那個動不動就要給人生孩子的孩子弄走。
隔天傅羿岑一下了朝,就見自家小皇后等在房門口,伸長了脖子張望。
“快些出宮,師兄一早就派人來催了。”
傅羿岑哭笑不得,問道:“你不怕我真的要他生孩子?”
周忍冬回頭瞪他,心里卻無比信他,嘟囔道:“你才不會對十二歲的孩子下手,要是敢,我剁了你。”
說完,他揚了揚下巴,神氣地往外走。
傅羿岑上前摟住他的腰,手輕輕按了按,低聲問:“還酸痛嗎?”
周忍冬臉頰紅了一瞬,搖搖頭,小聲回答:“休息好啦。”
昨天躺了一日,昨晚傅羿岑也不敢碰他,今日起來便恢復了不少。
即便如此,傅羿岑還是在馬車里墊了厚厚一層軟墊,準備暖爐塞他手里,一路上怕他累著,問了好幾次。
問到周忍冬煩了,索性推開他,坐到車窗旁邊,推開窗看風景。
沒多久,柳府到了。
楚毓等在外頭,見到他們馬上飛奔而來。
“他已經求了兩日了,我實在拿他沒辦法。”
周忍冬皺了皺眉:“他為何非要給人生孩子?”
楚毓搖頭:“問什麼都不說。”
柳思逸聞聲迎了出來,看向傅羿岑道:“我倒有些猜測。
”
傅羿岑挑了挑眉,顯然跟柳思逸想到了一起,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天境國擅長巫術,也盛行男風。”柳思逸道,“有些官員好男風,又想留后,便用巫術或藥物改變男童身體,讓他們變成男相女身,豢養在府中,待到十四歲之后便日夜承歡,為他們誕下后代。”
“這……這也太可惡了。”周忍冬紅了眼,雙手攥成拳頭,心里難受得緊。
傅羿岑拍拍他的后背,接著柳思逸的話往下說:“里面的人怕是從天境國逃出來的,先去看看吧。”
楚毓最近跟著師父研習各種怪藥和怪病,對改造人身體的藥物多少有過了解,也知道用了之后,會產生多大的痛苦和后遺癥。
那少年瘦骨如柴,怕是受過不少苦。
他嘆了一聲,將原本的氣收了回來,跟在身后進去了。
屋內。
少年抱著自己的膝蓋,蜷縮成一團,像一只可憐又孤獨的小貓,大圓眼一轉一轉的,驚恐不已。
他露出來的胳膊和脖子上,全是新傷疊著舊傷,聽到門“吱呀”一聲開了,他害怕地瑟縮一下,小心翼翼抬眸望去。
他好像惹怒了這座宅子的主人,會不會被打,被丟到大街上?還是……又要被賣到小倌館?
要怎麼求,他們才會讓自己留下來?
可……可他除了可以生孩子,其他的都不會啊……
正想著,他看到一顆可愛的腦袋探了進來,害怕得往床角鉆。
“你好呀!”
周忍冬眨眨眼,朝他招了招手,“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縮了縮脖子,一雙漆黑的眸子瞪得渾圓,驚恐地看著接二連三走進來的幾人。
“不要……我會生孩子……別賣了我……”
他如同陷入夢魘,目光直愣愣的,嘴里重復念叨這幾句話。
楚毓顯然已經聽習慣了,揉了揉眉心,略顯煩躁,其他幾人卻好奇地打量他。
少年身材矮小清瘦,皮膚很白,是那種久未見過天日的蒼白,連嘴唇都沒什麼血色,五官卻清秀美麗,尤其是明亮清澈的黑眸,十分討人喜歡。
“你的眼睛真好看。”周忍冬不由自主贊嘆。
許是覺得周忍冬的攻擊性最小,他咬了咬牙,從床上沖了下來,跪在周忍冬面前,拽著他的衣角,哀求道:“小公子,求求你了,帶我進宮好不好?”
周忍冬撇了撇嘴角:“進宮做什麼?”
“我、我可以給皇上生孩子的。”少年咽了咽口水,“我會很聽話的,給我一碗飯吃就行,不要賣我去小倌館,好不好?”
周忍冬見他可憐,原想來幫他,聽他這般說辭,突然有了一絲脾氣。
“不可以!”他掰開少年的手,“不可以給皇上生孩子!”
聞言,少年臉色慘白,咬著唇,渾身顫抖,頹坐在冰冷的地上,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一定要給人生孩子?”
周忍冬見況,心中不忍,掏出手帕蹲下給他擦眼淚。
“冬兒。”傅羿岑上前握住周忍冬的手腕,將他拉開了。
此人身份不明,不宜跟他過多接觸。
少年卻認出傅羿岑是救他的人,他從楚毓口中聽聞“皇上”救了他,知道“皇上”是這個地方最大的官兒,才執著要找他當靠山。
他眨了眨眼,緩緩爬到傅羿岑腳下,磕了幾個頭,哽咽道:“求、求求皇上,收了賤奴吧……”
周忍冬和楚毓聽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偏偏問什麼他都不說,只能先把他關在房里,讓人去查他的來歷。
周忍冬看向緊閉的房門,想到了當年無依無靠的自己,低頭想了想,找下人要來了一晚熱騰騰的面湯,準備獨自進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