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出宮求救的那名宮女是林皇后的貼身侍女,從小與她一同長大,情同姐妹,受囑托也跟到將軍府照顧孩子。
周忍冬依依不舍把孩子交給她和奶娘,跟傅羿岑到了書房。
見傅羿岑將二物丟在桌上,盯著看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麼,他主動上前,從背后環住他的腰,腦袋在他后背蹭了蹭,像是在默默給他力量。
傅羿岑握住他的手,將他拉到懷里:“我們一起看。”
“好。”
傅羿岑深吸一口氣,撕開信封的封蠟,抽出那封長長的信。
兩人屏息看完,心頭留下久久的震驚。
周忍冬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這……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離奇之事?”
信里說,傅羿岑的母妃確實是來自樓國的舞姬。
可那位舞姬已有意中人,聽說樓國皇帝要將她帶到夏朝聯姻,寧死不屈。
她趁人不備自縊,被搶救回來后卻性情大變,一雙明亮的眸子變成紫色的,大家都不敢靠近她。
到了夏朝皇宮,她跳的舞蹈大膽且從未見過,說的話也膽大包天,先皇覺得她有趣,便將她留了下來,但尊重她從未強迫于她。
她在皇宮里經歷了許多事情,還曾跑到宮外做生意,賺了不少銀兩。
可這到底是男人為尊的世界,沒多久她就被押回皇宮,整日郁郁寡歡,喝了酒與先皇發生了關系,懷了孕。
生完傅羿岑后她像是瘋了,整日擺弄各種奇怪的陣法,說是“回家的機會來了”。
覺得在寢宮放不開手腳,她自愿帶著孩子去冷宮。
那一日,天現異象。
他的母妃手里不知拿了什麼,被吸進烏云里,從此銷聲匿跡。
先皇趕到時,冷宮里只有哭泣的小傅羿岑。
此事太過荒謬,先皇請來了大師,算了卦,竟算出他母妃并非這個世界的人。
她因為一場機緣,誤入樓國舞姬的身體內,如今回到本來的世界,過著不錯的日子。
先皇聽得心里發毛,愈發不敢直視傅羿岑,不忍心殺害他,只能將他送給心腹傅將軍收養。
“你……你娘親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周忍冬重復這句話,小小的腦袋里裝滿了大大的問好,百思不得其解。
若非經歷過重生之事,傅羿岑定然當成這是誰編出來唬他的。
此刻手卻微微抖著,腦海里不由自主想起在江南遇到的那位紫瞳老婆婆,心中泛起驚濤駭浪。
他的重生……果然與母妃有關!
而那位送他同心鎖的老婆婆也是紫瞳,她……她跟母妃又有什麼關系?
“將軍,這是真的嗎?”周忍冬握住他的手腕,小手正好覆蓋住他的紅繩。
一陣酥麻的電流將他喚回現實,對上周忍冬驚訝的眼神,他愣了愣,搖頭:“多半是編來騙人的。”
到了此刻,他更加堅定上一世的苦難不必讓周忍冬知道。
母妃來自異世界對于他而言并不覺得離奇,倒是與他重生相關的部分,讓他震驚無比。
他的娘親到底是什麼意思?他還會不會突然又被拽回去?
思及此,一絲難以言喻的不安冒出了頭,像一顆種子破土而出,在他心中滋長。
“沒事的。”周忍冬靠在他懷里,安慰道,“娘親她要走一定有理由,絕對不是不愛你哦。”
傅羿岑笑了笑,并沒有解釋自己并沒有那麼傷心,而是暫時跑開了顧慮,順著他的安慰,給自己求一點“福利”。
“那冬兒哄哄我。”
周忍冬轉了轉眼珠子,認真思考怎麼哄他。
想了半晌,臉頰泛紅,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說:“我去沐浴,你等著我。”
說罷,不待傅羿岑回應,噠噠跑了出去。
傅羿岑摸了摸圣旨,打開一看,果然如林皇后所說,這就是一封冊封他為儲君,繼任皇位的遺詔。
他將圣旨收了起來,望向皇宮的方向。
時機到了。
明日天一亮,他將帶兵入宮,把那可笑又瘋魔的人拉下來,送他去陰間地獄贖罪……
趁周忍冬不知在搗鼓些什麼,他喚來金鋒和柳思逸,討論了詳細的計劃。
待他們從書房出來時,竟看到一位蒙面的紅衣女子鬼鬼祟祟蹲在門口。
金鋒正要出手,傅羿岑卻環住女子的腰,將她拉到懷里不給他們看臉,兇巴巴瞪過來:“還不快走!”
“啊?”金鋒指著女子,“可是她……”
話未說完,就被柳思逸拽著胳膊離開了。
“柳大人,將軍他……他背著公子……”
柳思逸搖搖頭,嘆了一聲:“活該你追不到袁岳。”
“啊?這有什麼關系嘛?”金鋒難過地撓撓頭,分明是谷霍那小子捷足先登,袁岳被他哄騙了。
“自己好好想。”
柳思逸跟楚毓在一起久了,行為舉止也愈發像了,連背著手慢悠悠走路的模樣都如出一轍。
金鋒站在原地糾結,百思不得其解。
將軍不是愛周公子嗎?
為什麼還藏了女人?
他要不要尋個機會,將此事告訴周公子,免得他日后發現真相,傷心難過了……
書房里,那紅衣“女子”捂住心口,心砰砰跳動。
“好險。”
“女子”抬起頭來,露出一雙小鹿般亂轉的杏眼。
傅羿岑的手放在軟綿綿的腰肢上,低頭一看,咽了咽口水,將礙事的面紗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