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羿岑沒有逼他,給足了他時間緩過來,親自幫他洗漱,為他紅腫的臉頰上藥。
直到臉頰傳來清晰的痛感,周忍冬才如夢初醒,猛地瞪大了雙眼。
“不是夢!”他抓住傅羿岑的胳膊,“遭了!袁岳……”
說著他掀開被子,急匆匆又要往外面跑,一邊喊著:“快去救袁岳……他、他被扔河里了……”
“沒事。”
傅羿岑將他撈了回來,按住他亂動的手,“谷霍救了他。”
“啊?”周忍冬還未聽進去,滿腦子都是袁岳被裝在麻袋里毆打的一幕,“是我害了他。”
傅羿岑嘆了一聲,親了親他眼角的淚水,輕聲道:“他受了皮ro傷,谷霍將他救回來,已經養得差不多了。”
周忍冬一愣,終于接收了這個消息,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兮兮問:“真的嗎?”
“待晚些讓他來見你。”傅羿岑心疼地撫摸他的臉頰,“倒是你,中了周恒一掌,現在內傷還未痊愈。”
周忍冬軟著身體靠在傅羿岑懷里,緩了許久,小聲問:“周、周家倒了嗎?”
“嗯。”傅羿岑道,“他多年貪污,證據確鑿,夏執今無法袒護,滿門抄斬。”
“那我呢?”周忍冬有氣無力問。
明面上,他是周家血脈,必然也會牽連。
“我已編好一套說辭,做了天衣無縫的證據,將你與周家脫離關系。”傅羿岑沒有告訴他,為了這一天他做了多少努力,又是如何詳細布局。
他只想小家伙知道結果,不用負擔任何壓力,以后開開心心生活著便好。
“那娘親的墳墓,還有……還有父親……”
他一著急,又開始不停喘氣。
傅羿岑連忙道:“已經遷移出來。”
見周忍冬松了一口氣,他又說,“爹娘葬在一起,以后……沒有翡國太子和太子妃。
”
周忍冬緩緩抬頭看他,滿目期待。
“只有將軍夫人的親生爹娘。”
他公之于眾的周忍冬身世,倒也不算全是編的。
除了隱瞞翡國皇族的身份,以及將他父母的角色調轉過來,其他也算真實。
說是周恒看上了他娘親,強搶懷孕女子入府為妾,殺害了他的親生父親。
周家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而最坐立不安的人,自然是宮里那位了。
夏執今明明覺得自己的布局不輸傅羿岑,還是被折了一只只羽翼,如今只剩他孤軍奮戰。
若傅羿岑得到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他斷然會直接逼宮,將自己拉下去。
他滿心憂愁,氣無處可發,偏偏這時候,林皇后還要來規勸他。
夏執今氣得顧不得她有身孕,一腳踹向她的胸膛。
林皇后被扶回寢宮時,大腿下的衣裳全都濕了,宮女一看,全是黏膩的血,嚇得面無血色。
“找……找將軍夫人……”林皇后握住心腹宮女的手,“偷偷出宮請他,不能……不能讓皇上知道。”
宮女含淚應下,連夜跑出了皇宮。
另一邊的周忍冬一有了精神便待不住,纏著傅羿岑要去給父母的新墳上香。
傅羿岑依著他,讓下人準備好香燭,把小家伙帶到郊外墓地。
周忍冬見到并排的兩抔黃土,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以前,他總期盼著,若是他父親能像娘親一般喜歡他,愛他就好了。
現在他才知道,他真正的父親對他的愛,只會比他想得更深沉。
如今父母入土為安,只愿他們能夠團聚,來世再續前緣。
周忍冬在墓前跪了許久,絮絮叨叨說些小時候跟娘親有關的事。
傅羿岑默默在一旁陪著,直到日沉西山,郊外的風變涼了,他才將人扶了起來。
“日后得了空閑,隨時可以來看爹娘。”傅羿岑擦去他的淚水,安慰道。
周忍冬點點頭,朝他擠出一個微笑,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等等。”
他又拉著傅羿岑回到爹娘墳前,與他十指相扣,拿到面前晃了晃。
“爹、娘,孩兒忘了告訴你們了。”他看了傅羿岑一眼,甜蜜地笑了,“他叫傅羿岑,是孩兒的夫君,他、他對我很好。”
“冬兒。”傅羿岑露出驚喜的神色。
周忍冬忍住羞澀,繼續說:“我們和爹娘一樣相愛,日后……日后無論多難,我們都不會分開的。”
他不會讓爹娘的悲劇,在他們身上重現。
周忍冬從來沒這麼直白地表達對傅羿岑的感情。
傅羿岑心中歡喜,捧住他的臉,當著爹娘的面親了一口。
“干嘛。”他害羞地低下頭,假意推開傅羿岑。
傅羿岑莞爾一笑:“我們不會分開的,我向爹娘保證。”
“嗯。”
難得今日得了空閑,他們沒有急著回將軍府,慢悠悠去城里的酒樓用了飯,待夜色深了,他們才漫步回家。
到了府門口,旁邊突然躥出一個女子,她緊緊抓住周忍冬的胳膊,哽咽道:“求求你……救救娘娘!她、她大出血了……救救孩子……”
傅羿岑眉頭一皺,手一揮準備將她掃開。
周忍冬卻像感應到什麼,連忙握住他的手腕,搖了搖頭。
他扶起哭到癱軟的女子,問道:“是誰?受了什麼傷?你且細說。”
那宮女出來半天,將軍府的人不愿讓他進去,她苦苦在外頭等著,終于讓他看到了將軍和將軍夫人,便不管不顧跑了上來。
見周忍冬愿意搭理她,連忙把林皇后的情況說了出來。
“這……”周忍冬一臉為難,“這應該找穩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