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的周仕歸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難怪他從小覺得和這個弟弟不親,甚至萬分想欺負他,原來……竟不是親生的?
“誰?”周忍冬敏銳察覺他話里有話,顧不得疼痛追問,“誰不想讓我知道?”
周恒掐住他的脖子,帶著哽咽道:“若不是他的血脈,憑著你這張臉,我早就把你掐死,去給你那個短命的娘陪葬。”
“你說的……是我、我爹……對嗎?”
周仕歸像聽到什麼驚天大秘密,張大了嘴,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周恒深呼吸,帶著寒意的目光掃向他,冷冷道:“你滾出去,若是傅羿岑來了,一口咬定他是來為娘親掃墓,掃完便回了。”
“若……若傅羿岑要搜……”
“任他搜。”
周仕歸雖不敢質疑周恒,卻還是狠狠瞪了周忍冬,氣憤地離開了。
“你、你想做什麼?”
他一直以為是父親角色的人,此刻卻面目全非,壓得他快些喘不過氣來。
周恒卻沒給他接受的時間,在床上一陣摸索,床竟然慢慢移動,出現一個一人寬的小門。
周忍冬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小腦袋里冒出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
怎麼這些壞人家里,都要藏著一間暗室?
還未想明白,他便被周恒揪著衣裳,拖了進去。
一進門,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周忍冬身上還是濕漉漉的, 頓時冷得打得哆嗦。
周恒卻不管他,直接推著他走向潮濕的樓梯,下了有二十多個臺階后,周忍冬終于看清了里面的境況。
暗室不大,四根蠟燭立在高處燃燒著,環境不算陰暗。
地上有一半的地方鋪了厚厚一層冰,若不是中間放著一個透明的冰棺槨,他還當這兒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冰窖。
周忍冬冷得唇色發紫,害怕地站在邊上,不敢朝前面看去。
周恒卻不依他,直接拎起他的衣領,把他按到冰棺槨上。
周忍冬閉著眼,害怕得縮了縮脖子,不敢看。
“睜開眼,好好看看他是誰!”周恒的聲音里多了一絲顫抖。
周忍冬深呼吸了幾次,做好了準備,才敢睜開一只眼。
這偷偷一瞄讓他瞬間被石化了般,身體僵硬動不了,頓時直勾勾盯著棺槨里的人。
這……這人看上去約莫二十來歲,穿著一套明黃色的衣裳,脖子上有一道黑褐色的血跡,像是自刎留下的傷口。
那人面容英俊,器宇不凡,即便雙眸緊閉,周忍冬還是能想象出它們睜開的樣子有多好看。
因為里面的人,他見過幾次畫像。
是……是他的親生父親!
“爹……爹爹……”
他哽咽道,雙腿一軟,跪了下去,磕了一個響頭。
周恒像泄了氣一般,突然笑了出來。
周忍冬紅了眼眶,顫抖著雙唇問:“為什麼……為什麼我父親……會在這兒?會、會這麼年輕?”
周恒無視他的追問,目光凄涼地落在男子的身上,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棺槨靠近。
他眸光逐漸變得癡迷,嘴角的笑容帶著病態,看得周忍冬渾身顫栗,隱約猜出了什麼。
“你……你們是什麼關系?”
周恒那麼恨娘親,那麼恨自己,必然與父親有關。
這事不可細想,他只覺得四周的氣溫更冷,再這麼下去他就要凍死了。
周恒卻不讓他如愿,踱步到了他身邊,將他拉了起來,指著冰棺里的人,湊到他面前:“他當年也差不多是你這般的年紀。”
周忍冬眼淚一顆顆往下掉,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接這句話。
“他帶著你娘親,從翡國跑了出來。”周恒卻不管他感不感興趣,像是找到一個缺口,一股腦將積壓多年的情緒往外倒,“躲過了傅老將軍的搜捕,卻碰上了我帶的軍隊。”
周忍冬愣了愣,小聲問:“你……你抓了他們?”
周恒眼神迷離,又望向冰棺里的人,仿若自言自語:“他求我放走你娘,自愿跟我走。我假意答應他,放走了你娘親,又派人將她抓了回來,安置在丞相府。”
“為什麼?”周忍冬只覺得頭嗡嗡作響,心口隱隱作痛,有些承受不住看到的、聽到的這一切。
“我看上他了,我要把人搶走!”周恒直言不諱,“留著你娘親始終是個隱患,我將她放在眼皮底下看著,還能威脅他……我、我……沒想到她懷了孕,只能放出風聲,說她是我養的外室,有了身孕便接回來當個侍妾。”
周忍冬捂住胸口,跪坐在地上,耷拉著腦袋,心中百味雜陳。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周恒這種可怕又病態的感情。
明明……明明他們相遇時,都已經有了妻兒,卻還做出此等可怕之事。
可說到底,若沒有周恒如此偏執的念頭,娘親能否順利逃脫,又能否平安生下他?
父親為了娘親和他忍辱負重。
娘親為了他和父親逆來順受。
而他呢?
之前畏畏縮縮,半點也擔不起這份過度沉重的愛。
熟悉的窒息感突然襲來,他大口大口喘氣,只覺得口干舌燥,連寒冷都拋之腦后。
周恒卻絲毫沒有理睬他,依舊看著棺槨里的人,像瘋子一般,喃喃自語:“可惜……他心中始終裝著他的妻子,不愿……即便跟我在一起,也是不情不愿……我恨啊!我恨不得殺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