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騙公子做什麼?”
谷霍緩步走到他面前,冷冽的氣息將少年包裹。
他驚慌失措,四下看了看,卻無處可逃。
“我沒有騙他。”谷霍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低頭仔細描摹少年的五官。
當時只顧著發泄,極少好好看一看少年的模樣,此時他小鹿般亂轉的大圓眼,微微嘟著的紅唇,無不在撩撥自己的心弦。
“隔壁房間確實有害了病的人非他不可。”
袁岳抱緊藥箱,悶頭往外走:“我去給公子送藥箱。”
“欸——”
谷霍把他拉了回來,“那邊沒你的事。”
袁岳咬了咬唇,甩開他的手,氣呼呼道:“那我也要去門口守著。”
“袁岳。”
他再度握住少年的手腕,沉聲問,“你不明白我是什麼意思嗎?”
袁岳心砰砰跳動,同時也生出無盡的委屈。
“我不明白!”他抹去淚水,瞪向谷霍,兇巴巴朝谷霍吼。
他把自己劫走,做了那麼多可惡的事,雖然偶爾的溫柔讓自己沉溺,但他們的開始注定就這是一場無法收場的孽緣。
他只明白,谷霍這個人是瘋子,他要離得遠遠的。
可……心卻開始不聽話了。
“對不起。”谷霍揉揉他的頭發,聲音軟了幾分,“如果我早一點看清自己的心,就不會做那麼多錯事了。”
袁岳推開他,自嘲地笑了笑:“你說過,讓我不要愛上你。”
谷霍一時語塞,睜開好看的桃花眼,定定看著袁岳,眼底盡是悔恨。
“我很聽話。”袁岳攥緊拳頭,用力得手指關節泛白,聲音低低的,仿佛在告誡自己,“我不會愛上你的。”
說罷,他像一頭倔強的小牛,抱著藥箱撞了谷霍一下,兀自走了出去。
谷霍勾了勾唇,只覺得他生氣別扭的樣子多了幾分生動可愛。
“若是我愛上你呢?”他擋在袁岳面前,多情的桃花眼注視他,“能否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對你好?”
袁岳別開眼,不敢沉溺于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心跳越來越快,臉頰泛起的紅暈自然也逃不過谷霍的眼睛。
“我還要去看公子。”他答非所問,低著頭噠噠跑到樓下,在大堂人多的地方坐下,免得落了單,又被谷霍纏上。
谷霍站在樓上看他,嘆了一聲,讓小二給他上了好茶和特色點心。
少年氣鼓鼓的,仿佛把點心當成他,咬得十分用力。
他笑了一聲,竟傻站著,看了他一下午……
另一邊,傅羿岑的“傻”也不遑多讓。
他呆坐在床上,就這麼一動不動,看著周忍冬的睡顏,看了一下午。
待周忍冬睡夠了,像慵懶的小貓,伸了伸胳膊,迷迷糊糊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朝思暮想的俊臉。
他揉了揉眼睛,入睡前的記憶拉回他的神思,他頗有些害羞,卻裝出無所謂的樣子,從傅羿岑身上爬起來。
“餓了嗎?”傅羿岑環住他的腰不撒手,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在這兒用完晚膳,我陪你出去逛逛夜市,好不好?”
周忍冬吸吸鼻子,掰開傅羿岑的手,下了床背對他道:“不好。”
他還沒原諒傅羿岑呢,才不要被哄騙回去。
想要從他手上拿回休書,沒那麼簡單!
“要如何冬兒才肯賞臉?”
周忍冬歪著頭,鼓起臉頰,想了片刻,卻想不出個所以然,只能別別扭扭說:“我、我只是來睡一個覺,我……我跟你沒關系了。
”
傅羿岑被這句話逗笑:“那我日后負責哄冬兒睡覺,可以嗎?”
周忍冬轉了轉眼珠子,認真思考了起來。
今天下午這一覺,是他離開西北后睡得最安穩的一次了。
若只是將他當安眠藥倒也不是不行。
他心里小算盤打得啪啪響,傅羿岑看透不說破,順著給他臺階下:“日后,我任由冬兒差遣。”
“這還差不多。”他低下頭,掩飾嘴角的笑意,小聲嘟囔了一句。
他這一笑,如溫暖的春風,融化了傅羿岑心頭的積雪。
正準備纏著小家伙留下來,卻聽到急促的敲門聲。
“小冬,你在里面嗎?”
周忍冬聽到朱楓實的聲音,頓時不理傅羿岑了,迫不及待跑去開門。
傅羿岑蹙起眉頭,連忙跟了上去,只見外頭站了一位風度翩翩的青年,周忍冬朝他喊了一句甜甜的“楓實哥”。
他瞇了瞇眼,上下打量來人,見他盯著周忍冬看的模樣,心里“咕咕”冒著酸氣沖天的老醋。
“聽說你來這兒看了一下午診,萬伯父不放心,讓我來接你回去。”
周忍冬點點頭:“有勞了,我這就走。”
見周忍冬看都不看自己,就要跟這位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哥”走,他急了,連忙擋在他們面前。
“冬兒,這位是誰?怎麼不給為夫介紹?”
“為夫”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周忍冬懶懶掀開眼皮,提醒道:“將軍,你已經休妻了。”
說罷,不理睬吃癟的傅羿岑,故意挽住朱楓實的手,拉著他往外走。
到了大堂,袁岳抱著藥箱跟上來,理都不理在二樓并肩而戰的兩人。
出了客棧,朱楓實才笑著搖搖頭,執扇輕輕敲了敲他的額頭。
“這位大將軍果真豐神俊朗,難怪我們小冬對他念念不忘。”
周忍冬放開他,臉上閃過羞赧:“你別亂說。”
“我看他方才的眼神,恨不得吃了我。”朱楓實道,“他心里也裝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