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忍冬渾身發軟,失去了支撐,往一旁倒。
傅羿岑大手一揮,穩穩接住了他。
“去找萬神醫。”傅羿岑看都沒看白知秋一眼,抱起周忍冬往自己的營帳走去。
周忍冬回頭看向斷了氣的白知秋,見他連死都睜著眼睛瞪向傅羿岑,頓時垂下眼瞼,心情頗為復雜。
傷痛讓他沒有力氣感懷,只得靠在傅羿岑懷里,緩緩閉上了眼睛。
金鋒蒙上袁岳的眼睛,拉著他往外走。
“快回去歇著吧,你的身體也還沒好。”金鋒看到他哭得眼睛紅紅的,莫名有點心疼。
袁岳氣呼呼的:“就是這個壞人害了公子是不是?”
“人已經死了。”金鋒嘆了一聲,“我得去收拾爛攤子,你先回去好不好?等我忙完了再去找你。”
袁岳想了想,勉為其難地點頭。
走出兩步,他又回頭問:“那個……谷霍沒有找我吧?”
金鋒臉色一沉,搖搖頭:“待戰事完了,我幫你報仇。”
“不用!”袁岳眼神閃躲,連忙說,“我、我不想再跟他有瓜葛,你別找他了。”
金鋒瞇了瞇眼,“哦”了一聲,似乎看明白了什麼,眉眼間添了幾許落寞。
他沒再多說,轉身招呼兩個小兵,去處理白知秋的尸體了。
袁岳咬了咬唇,垂下眼瞼,腦海里不由自主想起谷霍被內力折磨的模樣,心中悶悶的,不知道怎麼回事。
“壞蛋!”
他憤憤跺腳,捂住臉,掩飾滿心的無助。
谷霍明明是一個混蛋,為什麼自己老是擔心他……
傅羿岑將周忍冬放在他的床榻上,握住他的手:“他死了,再也沒人能傷害你……”
周忍冬喘著氣,喃喃道:“疼……”
傅羿岑手足無措,單膝跪在他面前,伸手撫去他的淚水,心慌得不行。
好在萬文元來得很快,再次給他止了血,吃了保命的藥丸。
“再這麼折騰下去,他有九條命都得折騰沒。”
萬文元看了看傅羿岑,提議道,“我在江南有一處宅子,不如……我帶他先去那邊養病。”
傅羿岑目光落在周忍冬身上,沉吟半晌,握緊了劍道:“十天之內我會回來。”
“什麼意思?”
“我保證,這十天他不會見到我。”傅羿岑眸光深沉,帶著難以言說的悔恨和痛苦,“回來后,我會親自問他答案。若他想走,我絕不阻攔。”
萬文元瞬間明了:“你想十天之內破了樓國?”
“這一次,我要的不是兩國和平。”傅羿岑微仰起頭,目光灼灼,擲地有聲道,“我要踏入樓國京都,我要他們臣服!”
話落,他步履堅定,轉頭走了出去。
萬文元被他震懾得失語了一瞬,待反應過來時,人已經消失在視野中。
這一場硬仗,怕是沒那麼好打,但愿……這孩子少受一點傷吧。
白知秋的尸體被傅羿岑帶上,吊在城門上,故意刺激樓國將士。
果然,不出半天,他們就忍不了,朝夏朝軍隊大舉進攻。
傅羿岑手執長槍,所向披靡,領軍將他們打得節節敗退。
接下來幾日,傳來的都是夏軍大捷的消息。
周忍冬醒來時,已經是第三天。
聽到外頭的歡呼聲,他的心卻放不下。
戰場上刀槍無眼,傅羿岑也是普通人,怎麼可能毫發無損破了數座城池?
而傅羿岑越是神勇,越往上走,周忍冬心里越沒底。
跟在他身邊這麼久,周忍冬自然知道他的野心。
他從來不甘于夏執今之下,他要的是夏朝的至尊之位。
以他的本事,夏執今早晚會被拉下來,到時候……他又該何去何從?
也許,這封休書來得正是時候。
如此一想,他倒是心寬了幾分,朝一旁忙碌的萬文元看去。
“師父。”他弱弱喊了一句,“你說……江南的風景很美……我、我想先去看看。”
萬文元手中的動作一頓,回頭看他:“你不等他嗎?”
周忍冬低下頭,扣著自己的手指頭,低低“嗯”了一聲。
“我們走吧。”周忍冬聲音悶悶的,“趁他不在。”
趁他不在,自己還能走得了。
袁岳聽到了,連忙拉住周忍冬的衣裳:“我跟公子走。”
他害怕谷霍找來,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只想黏在周忍冬身邊,找點安全感。
周忍冬揉揉他的頭發,對萬文元說:“走慢點,我的身體……撐得住的。”
萬文元望向遠處,想起那日傅羿岑的神色,左右為難。
“師父……待在這兒我好不了的。”
萬文元見他蔫蔫的狀態,沉思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十日后。
夏軍直逼樓國城下,攝政王慘敗,帶著細軟出逃,被金鋒帶人攔下,直接抓回夏軍大牢。
傅羿岑策馬闖入樓國皇宮,見到了那個傀儡小皇帝。
他笑嘻嘻看著傅羿岑,沒有半點國破家亡的悲傷。
“你終于來了。”
小皇帝拍了拍龍椅的扶手,“謝謝你幫我解脫。”
他本就不是正統的皇子,是攝政王從旁支扶起來的傀儡,每日如坐針氈,盼著有人收拾了攝政王,還他自由。
沒想到,這一日終于來了。
“你要什麼我都配合你。”他看向傅羿岑,“別傷害我的臣民,可以嗎?”
傅羿岑趕著回去見周忍冬,巴不得他配合,便應允了下來。
待他忙完事務,匆忙趕回大營的時候,卻撲了個空。
他的夫人呢?
他那麼可愛的夫人趁他出征跑了!
傅羿岑瞇瞇了瞇眼,收起渾身的戾氣,看了一圈小家伙收拾得干干凈凈的房間,無奈地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