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鋒連忙膝行幾步:“將軍,是末將有事請公子幫忙,絕非你想的那樣……”
“什麼忙需要半夜三更幫?”傅羿岑一腳踹向他的胸口,索性把氣撒在他身上,“來人。”
一聲令下,進來兩名守衛。
“金副將屢犯軍規,杖責五十,立即執行。”
“不可以!”金鋒打算咬牙認了,周忍冬卻沖出來擋在他身前,“你不能這樣……你以后會后悔的。”
金鋒是他的得力副將,樓國的軍隊逼近國界,這場戰無可避免,若沒有副將一旁輔助,傅羿岑如今的狀態上了戰場會怎麼樣?
周忍冬完全不敢想象,唯一的辦法就是阻止他犯錯。
“帶下去。”
“傅羿岑!”周忍冬大喊,“他沒有錯,你不要執迷不悟!”
“讓你這麼護著,就是錯。”
傅羿岑將他拽到懷里,手一揮,那兩人不敢違抗,架起金鋒出了門。
周忍冬掙脫他的桎梏,還準備跑出去阻攔,卻被傅羿岑捏住后脖頸,揪起來扔回床上。
“啊……”
他的腰本來就酸痛,這麼一扔撕扯般的疼痛瞬間喚醒他過去的記憶,他委屈地撇下嘴角,胡亂抹去淚水。
傅羿岑不管不顧將他壓在床上,咬著牙,氣得額角青筋暴動。
他從小在戰場歷練,早就養成無情無欲的心態,對這個迫不得已娶的男妻,向來沒有感情。
不知道為何,方才見他與金鋒私會,還一股腦護著別的男人,他突然涌上無盡的怒氣。
感覺就像……自己心愛的寶物被賊人覬覦玷污了。
這麼說,周忍冬是他心愛的寶物?
動了這個念頭,他的腦袋突然又是一陣刺痛。
仿佛腦袋里鉆入一只蟲子,正在啃噬他的腦髓,痛得鉆心刺骨。
他渾身乏力,捂住額頭摔在周忍冬身上,臉色蒼白喘著氣。
“傅羿岑……你怎麼了?”
周忍冬本還在掙扎,見況整個人傻了,連忙爬起來抱住他的頭。
“唔……”
他掙開周忍冬,疼得抱頭打滾,壓根聽不到任何聲音。
周忍冬強迫自己冷靜,握住他的手腕,按在自己的大腿上,閉上眼睛給他把脈。
“滾——”
傅羿岑推開周忍冬,雙手握成拳頭,用力往自己的腦袋砸。
“不要。”周忍冬連忙撲上去,哭著抱住他的脖子,拉扯他的手,“別傷害自己。”
“冬兒……”他渾濁的眼睛看著眼前驚慌失措的小家伙,似乎清明了幾秒,喃喃喊著他的名字。
“羿哥哥。”周忍冬捧住他的臉頰,小手擦去他眼角的濕潤,挺直了腰親吻他的額頭,“我好愛你……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細密的吻如同鎮痛的良藥,傅羿岑漸漸緩了下來。
他深邃的眸光依然蒙著一層渾濁,如同沒了靈魂的娃娃,任由周忍冬生疏地親吻他,半點沒有回應。
“羿哥哥……”他不厭其煩,一句句喊著,聲音又軟又甜,“你生病了,我幫你好好看看,好不好?”
傅羿岑閉起眼睛,耳邊是周忍冬嘀嘀咕咕的聲音,他竟不覺得聒噪,反倒被安撫了紛亂的神思,得到凝神調息的機會。
周忍冬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腕,試圖再次把脈。
耳畔失去令他心悅的聲音,傅羿岑蹙起眉頭,猛地睜開眼睛,眼白里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血絲。
周忍冬察覺他的脈搏跳動異于常人,時快時慢,似乎被什麼東西控制住了,不覺蹙起眉頭。
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周忍冬太過乖巧,傅羿岑只看一眼,心便砰砰跳了幾聲。
心一跳動,頭立馬就痛了。
“唔……”
他沒了清醒時的模樣,再次痛得打滾。
周忍冬無法,只得拿出楚毓幫他準備的針,攤開了,拔出一根兩指長的細針,抱住他的頭,往頭頂的穴位扎了下去。
“你對本將軍做什麼?”他咬牙切齒,又變成那個沒有感情的討厭的人。
周忍冬沒理他,喊來幾名將士幫忙,按住他的手腳,動手把他扎成一只刺猬。
沒多會兒,傅羿岑便沉沉睡了過去。
周忍冬抹去淚水,心疼地摸了摸他蒼白的臉,幫他擦去一身冷汗,這才跑出去阻止金鋒受刑。
只不過,他們都是傅羿岑帶出來的親兵,對他唯命是從,周忍冬勸說一通,仍不得法。
最后還是金鋒看不下去,說自己皮糙肉厚,幾十杖責不算什麼,希望周忍冬能回去照顧好將軍。
無奈之下,他轉身去找那幾位老軍醫,將傅羿岑的狀況一說,大伙都為難地搖頭,表示沒見過這麼奇怪的病。
當時帶頭質疑周忍冬的老大夫摸著胡子,想了想,沉聲道:“莫非不是病,是蠱?”
“蠱?”周忍冬轉著眼睛想了一圈,“您可有眉目?”
老軍醫搖頭:“蠱乃害人之術,我們學的是治病救人,并不了解。”
“害人之術……”周忍冬喃喃念著,似乎想到什麼,正要告辭,卻見留在營帳守著傅羿岑的小兵匆忙跑來。
“公子,將軍突然醒來,拔了針,跑不見了。”
周忍冬聽得頭嗡嗡作響,拔腿跑出去沒幾步,就聽到響徹云霄的號角聲。
他腳步一頓,臉上盡是疑惑:“怎麼回事?”
“是……是出征的號角。”跟在后頭的將士馬上幫他解惑。
“出征……他出征了。”周忍冬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塌下肩膀,淚水蓄滿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