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周忍冬拔腿追上,到了營帳門口,一陣眩暈突然傳來,他眼前一黑,不得不扶著門喘氣,暫時不敢跑動。
他身上有傷,又一夜未眠,折騰到現在半點口糧也沒入胃,這一下起得太猛,身體受不住。
“公子,你怎麼了?”
傅羿岑的心腹副將見況,連忙上前扶他,“身體不舒服嗎?”
周忍冬喘著氣,搖頭虛弱道:“沒事。”
這時,傅羿岑聽到聲音停下腳步,回頭朝他們看了過來。
周忍冬心中一喜,正要跟他說話,卻見他冷冷的目光轉移到副將身上,沒有任何感情道:“你是軍務不夠多嗎?”
副將一驚,立馬放開周忍冬:“屬下冒犯了。”
“這點苦都吃不了,鬧著來軍營做什麼?”傅羿岑意有所指,看都沒多看周忍冬一眼,轉身就走。
副將一頭霧水,撓了撓臉,最終還是跟上傅羿岑。
往常公子咳一聲,將軍都得心疼大半天,今天這是怎麼了?
周忍冬艱難地咽下口水,心里除了難過,更多的是疑惑。
昨晚“按摩”之后,他明明還輕聲細語哄著自己入睡,怎麼一覺醒來像變了個人?
周忍冬想不通,嘆了一聲,只得揉著酸痛的太陽穴,踱步回到床榻上,忍著委屈給肩上的傷口上藥。
想起昨晚傅羿岑小心翼翼給他上藥的模樣,他心中酸澀,吸吸鼻子,嘟起嘴小聲嘀咕:“壞蛋,你說過不兇我的。哼……”
嘴里喃喃念著,他的上下眼皮開始打架,藥還未上完,半個身子趴在床上沉睡了過去……
傅羿岑忙完軍務回來,推開門一看,入眼的是一個半裸著,擺著奇怪姿勢倒在床上的人。
周忍冬裸開的肩膀到胸膛全是密密麻麻的鞭痕,小臉皺成一團,哼哼唧唧的,好似睡得不安穩。
余光瞥見他蒼白的臉色,傅羿岑的心臟突然揪痛一下,擔憂的情緒剛冒了上來,又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腦袋里拉扯。
頭痛了一瞬,他閉上眼睛忍了幾秒,再度睜開眼時,眼底又是一片冰冷。
他幾步上前,粗魯地拿起周忍冬的衣裳,丟到他的身上。
“起來。”
他踢了踢床腳,本就不結實的木床晃蕩幾下,發出吱呀的聲音。
周忍冬受驚,猛地彈坐而起,一雙黑亮的眸子小鹿一般,轱轆轉了幾圈,確認只有傅羿岑一人,瞬間塌下肩膀,習慣性撒嬌。
“將軍,我困……”
頭發睡得亂糟糟,有幾縷劉海翹了起來,迷瞪瞪揉著眼睛,帶著鼻音的聲音又軟又黏糊糊的。
換成往常,這一幕傅羿岑哪里遭得住?早就過去把人抱懷里哄著。
周忍冬歪著頭看他,見他毫無反應,委屈地努努嘴,又軟軟喊了一聲:“羿哥哥……”
“不要這樣叫我。”
傅羿岑冷眸微瞇,朝周忍冬勾手,“過來伺候我。”
“啊?”周忍冬迷迷糊糊抬起眼,滿臉疑惑。
他都睡醒了,夢里那個冷淡又討厭的傅羿岑怎麼還沒走?
“伺候夫君難道不是你應該的嗎?”傅羿岑微仰著頭,眼底沒有半點玩笑和逗弄。
周忍冬猛打一個激靈,瞌睡蟲全跑了,睡前的記憶涌入腦海,他可憐兮兮抬起杏眼,慢吞吞穿好衣裳,走向傅羿岑。
傅羿岑張開雙臂,揚起下巴,示意周忍冬給他沐浴更衣。
周忍冬餓了一天,見他這般奇怪,不敢說餓,只能忍著幫他脫下笨重的鎧甲,端來熱水給他泡腳。
見他默默流淚,傅羿岑似乎還不開心,修長的手指捏住他的下頜,抬起他的頭,冷聲問:“覺得委屈?”
周忍冬眨眨眼,又長又卷的睫毛帶著淚花,如撲動的蝶翼。
“不委屈。”他像倔強的小牛,別過眼不看傅羿岑。
傅羿岑放開他,哼了一聲,垂眸看向熱水:“太燙了。”
周忍冬咬咬牙,出門打了一盆冷水,抿著唇往里倒。
“太冷了。”傅羿岑冷下臉,拽住他的胳膊,將他手里的水盆打翻。
“哐當”一聲,冷水濺落在地,濺得周忍冬衣裳都濕了。
周忍冬紅著眼瞪他,杵在原地不動。
“伺候人都做不好,看來以前太慣著你了。”傅羿岑丟給他一塊干凈的布,“幫為夫擦腳。”
周忍冬咬了咬唇,來回做了幾個深呼吸問:“我做錯什麼了嗎?”
傅羿岑冷冷掀開眼皮,掃他一眼,眼底的感情沒有任何波動:“你太嬌氣了。”
周忍冬張了張口,苦笑幾聲:“可……可你以前說,就……就希望我嬌氣一點。”
“那是以前的我中邪了。”傅羿岑像一個被抽走靈魂的傀儡,說出來的話沒有半點感情波動,“從今天開始,你要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
“我跟來戰場是為了救死扶傷,不是為了當好一個妻子。”
周忍冬大著膽子,把擦腳布丟到他臉上。
他已經被之前的傅羿岑慣出小脾氣,不再是任人欺辱的小可憐!
眼前這個人性情大變,才不是他的夫君!
他才不愿意給他糟蹋!
否則……那個把自己當成寶貝的傅羿岑若回來了,還指不定怎麼心疼。
“呵呵。”傅羿岑冷笑,見他要跑,擦腳布一甩,竟勾住他的手腕,稍一用力人就把人拉了回來。
“哎呀……”
周忍冬腳下一滑,手被人扯了一下,整個人往下倒。
下一秒,他就直愣愣坐在傅羿岑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