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低要整個滿漢全席,讓他選喜歡的吃!
周忍冬低下頭,余光瞥見放在枕邊的匕首,心頭一暖,正要拿起來看,卻見一道紅色身影從窗口翻進來。
“你來干嘛?”周忍冬一臉戒備。
他可沒忘了,自己和傅羿岑走到今日這一步,都是谷霍逼的!
谷霍目光將他上下打量一遍,見他瘦了一圈,心猛地揪了一下,嘴上卻還固執說:“來接你走。”
“我不走。”周忍冬不假思索。
“那我會完成太子遺愿,刺殺傅羿岑。”谷霍揚眉一笑, 從懷里掏出一張畫卷,手一揮,在周忍冬面前展開了。
畫像上,年輕的娘親與一位男子十指相扣,相視而笑,含情脈脈。
這是那張被撕成兩半的畫像,周忍冬第一次見它的全貌,心中的震感更加強烈。
他瞪大了眼眸,微微張開口,半晌說不出話來。
“小主人,這兩位你應該認識吧?”谷霍勾了勾唇。
周忍冬愣愣呢喃一聲:“娘親……”
“這位是你的父親。”谷霍指著畫中男子,一字一句,說得萬分肯定,“他是我們翡國最后一位太子,他臨死的時候,給你留下一封遺書。”
周忍冬皺眉,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一位娘親從未提過的人,如今成了他的父親, 還……給他留了遺書。
周忍冬心中波濤洶涌,顫抖著手,從谷霍手中接過泛黃的信紙。
紙上字跡工整大氣,“吾兒親啟”幾個字令他久久不能平靜,晶瑩的淚水滴在上面,他連忙擦干凈,抹去臉上的淚水。
展信一看,他的心卻在瞬間被冰封了。
父親在字里行間控訴了傅家作為夏朝走狗,殘害翡國皇室之事,樁樁件件,慘無人道,并且要他……繼承遺志,殺了傅家所有人,滅了夏朝,復興翡國。
周忍冬搖頭,把信扔了出去,紅著眼瞪谷霍。
“假的,你騙我。”
“是真是假,小主人心中自有論斷。”谷霍不慌不忙,將信收了起來。
周忍冬害怕得攥緊被子,一個勁往后退。
之前僅憑谷霍的一面之詞,他已經掙扎許久,好不容易決定拋棄上一輩的恩怨,跟傅羿岑好好在一起,這封信……
這封父親寫的信,讓他再次陷入深淵。
他該怎麼辦?
谷霍走近他,眸光冷了幾分:“小主人心善,若殺不得傅羿岑,我便代你出手。”
“不要!不許你殺他。”
周忍冬下意識吼了出來,“他只是傅家養子?!”
“那又如何?”谷霍道,“他自小被傅老將軍當親兒子養大,享受了傅家給他的一切,如今又繼承了他的兵權,他不該為傅家的錯負責任嗎?”
“不……不、不能殺他。”周忍冬腦袋一片空白,已被這封信逼到絕路,只會在嘴里重復這句話。
“只要臣尚有一口氣在,一定不余遺力刺殺他。”
谷霍冷然一笑,看到枕邊的匕首,他挑挑眉,指尖一挑,匕首在他手中轉了幾圈,脫鞘而出,“傅羿岑與我,只能活一個。”
他將匕首塞到周忍冬手里,掀開紅袍,在他面前跪下,逼迫他:“小主人既然選擇仇人,那便殺了臣,待臣去陰曹地府,告知太子與太子妃。”
“不……”周忍冬看到手里的匕首,手抖得不成樣子,一臉為難。
為什麼都要逼他?!
他……他是醫者,他怎麼會殺人?
為什麼都要逼他殺人?
淚一顆一顆滴在匕首上,片刻后,周忍冬終于開口問:“要怎麼做,你們才愿意放過傅羿岑?”
谷霍仰起頭,定定地看著哭得梨花帶淚的人,心頭一軟,咬牙道:“你隨我回翡國。
”
周忍冬攥著拳頭,無奈地笑了一聲:“翡國?現在還有翡國嗎?”
谷霍道:“只要小主人愿意,就有。”
周忍冬垂眸,低低“嗯”了一聲,聽不出情緒。
“那才是小主人的家。”
家?
周忍冬又是一笑。
笑容在蒼白的臉上,異常惹人心憐。
這麼多年來,他無數次渴望有一個家。
有疼愛他的家人,即便是過著種種田的普通日子,他也心滿意足。
盼著盼著,傅羿岑終于回心轉意,給了他一個家。
家里有愛人,有哥哥,也有弟弟。
可是……這一切如同易碎的夢境,在身世浮出水面時,變得支離破碎。
這一離開,他就沒有家了。
這輩子都不會有。
周忍冬抹去淚水,咬了咬唇,沉吟片刻后緩緩道:“三天后,我隨你離開。”
谷霍眼底閃過驚喜,給周忍冬行了禮:“臣恭候小主人回國。”
“但是,從今往后,翡國所有人不得傷害傅羿岑以及……我在夏朝的朋友。”
谷霍痛快地應了下來。
“你先走吧。”周忍冬看向房門,袁岳快要回來了,“三日后,郊外山腳下見。”
谷霍點點頭,不舍地看他一眼,最終掀起紅袍,如來時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周忍冬收起匕首,擦干淚水,嘆了一聲。
這三日,用來跟傅羿岑好好告別,應該……夠了吧?
他起身乖乖吃了飯,用了藥,竟神奇地沒有吐出來。
袁岳開心得恨不得奔走相告,卻見周忍冬已經背起小藥箱準備上山了。
勸說無效,袁岳只能跟過去,督促他早點回來歇著。
原先醫治的病患好些痊愈下了山,卻還有一些老人小孩未醫治好,見了他全都十分高興,圍著他噓寒問暖,連今日的藥都覺得不苦了,喝得那叫一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