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忍冬躲在里面,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緩下來后,從袖口掏出藥瓶。
他前兩日假裝要給谷霍換藥方,在里面加了三味制作迷魂散的藥材。
這種藥材用量少可以當做鎮痛良藥,但用得多,能讓成年男子吸入一刻鐘內昏迷。
谷霍的手下應當怕頻繁出入藥鋪會引起注意,露了馬腳,每次抓藥至少拿五天的藥,周忍冬假裝檢查藥材,偷偷把那三味藥藏起來,大晚上不睡覺,制成迷魂散。
此刻,他捂著口鼻,將藥透過茅房的門縫,揚了出去。
等了片刻,兩位壯漢終于有了反應,腿一軟,靠著墻慢慢往下滑,暈倒在茅廁門口。
周忍冬咬了咬牙,打開門,悶頭往后院的小門跑。
一路順暢,他大口喘氣,眼見小門就在前頭,他興奮地往前沖。
要逃出去了!
必須逃出去,這是唯一的機會!
他激動得手抖,伸手握上門栓,準備拉開。
這一刻,一道黑影落在眼前,白皙修長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冷到極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你想去哪兒?”
周忍冬一愣,小臉慘白,后背冒出一層冷汗。
“我舍不得殺你。”谷霍眼底布滿紅血絲,手上力道加重,嘴里仿佛含著冰塊,“你別逼我。”
周忍冬反抗劇烈,谷霍索性將他抱在懷里。
掙扎間,一塊拼接在一起的玉佩從周忍冬的衣兜里慢慢往下滑。
玉佩掉了下來。
谷霍一看,臉色頓時變了,驚詫涌入眼底。
“這玉佩……”
話未說完,一道寒光從天而降,黑影如搶奪獵物的蒼鷹,飛掠而下。
傅羿岑拎著長劍,臉色陰沉得可怕,目露兇光,一劍朝谷霍摟住周忍冬的手刺了過去。
“將軍——”
周忍冬眼角眉梢爬上笑意,本能地往傅羿岑的方向靠近,卻被谷霍扣住腰,往一旁躲閃。
傅羿岑目光短暫地觸碰了周忍冬,見他好不容易養出來的一點肉又掉沒了,心里多了幾分燥郁,揮舞長劍朝谷霍攻擊。
見谷霍冷笑著與傅羿岑對弈,周忍冬搖了搖頭,眼底涌上擔憂神色。
“不可以的,你不能用內力。”
谷霍此刻聽不進周忍冬任何話,雙目布滿紅血絲,幾乎將“仇恨”兩個大字寫在臉上。
“傅羿岑。”谷霍勾唇,狐貍眼一瞇,帶了幾分挑釁,“這個人我要了。”
周忍冬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鼓著臉,不知道這個人的腦子怎麼又抽筋了。
“把他送我,我今日可以放你一命。”
谷霍說著,眷戀的眼神纏繞上周忍冬的臉,嘴角笑意依舊。
“不要……”周忍冬后背一涼,求救般看向傅羿岑,擔心他真的拋棄了自己。
傅羿岑冷然一笑,沉吟不語,提劍沖過來,給了他們答案。
步步緊逼,長劍已然來到面前。
谷霍一心想留住周忍冬,對付傅羿岑,早把醫囑忘得一干二凈。
幾個來回對峙,他覺得胸口猛地揪了一下,內力再次不受控制,眼前一黑,力氣仿佛被抽走,再也抱不住周忍冬。
傅羿岑趁機將驚慌的小家伙拉到身邊,摟住他的腰,也摟住了他丟失多日的一顆心。
“不!不要走。”
谷霍面色蒼白,跪在地上捂住胸口,忍住疼痛,近乎哀求地看向周忍冬:“別走,好嗎?”
他從出生開始,就被長輩培養成一個復興翡國的工具人,定要為那個素未謀面的小主人付出生命,從來不能有自己的喜歡和想法,也不能與別人走得太近。
而短短數日的相處 ,卻讓他空落落的心有了著落。
見他被自己逗弄后各種可愛的小表情,谷霍第一次知道何為心花怒放。
見他被逗得敢怒不敢言,卻還關心自己吃藥太苦,滿屋子給他找糖吃,他連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
周忍冬是一個鮮活的人,無意間闖入他灰白的生活,從此他的生活有了顏色。
谷霍不愿這抹亮麗的顏色稍縱即逝,他想要把人留下。
強搶也好。
囚禁也罷。
這個人,他要定了!
周忍冬對于這種陌生的感情無力招架,害怕地縮了縮脖子,抱緊傅羿岑,如同一個掛件,緊緊貼著他。
“要……要好好吃藥。”
臨走前,他絞盡腦汁,囑咐了這麼一句。
傅羿岑卻不悅地瞇了瞇眼,酸澀的感覺充滿胸腔,冷得如同兩把刀的眼神朝谷霍射了過去,留下警告,抱著小家伙輕躍而起,離開了余霞城。
后院里只剩一地狼狽。
谷霍捂著心口喘氣,余光瞥見角落里一塊通體透亮的美玉。
他皺了皺眉,連忙把玉佩撿了起來。
玉佩斷成兩半,用細線在裂痕處纏成一塊。
手下匆匆趕來,見到玉佩,全都露出驚訝的神色。
“這……這是太子的玉佩。”
谷霍咬了咬后槽牙,眸光一沉,冷聲道:“收拾東西,去西南。”
第四十四章 我可以幫你……嗯嗯……(修)
周忍冬被傅羿岑抱上馬背,縮成一團坐在他的懷里,小臉埋在他的胸膛前,死咬著唇,不敢哭出來。
傅羿岑心疼得要命,抽空安撫般順了順他的后背,加快速度趕路。
到了安全的地方,已經日落西山。
一路顛簸,周忍冬累得渾身乏力,被傅羿岑抱回客棧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