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得意地點頭,招來小二:“給他捯飭干凈,國師喜歡看美人,臟兮兮的他不要。”
周忍冬一頭問號,被小二強行架起來洗漱,心中納悶得很。
這病人大概是腦袋有病,尋常人看病,怎麼會挑剔大夫好看與否?
這般胡亂想著,周忍冬被收拾干凈,露出蒼白得沒有血色的小臉,帶到了走廊盡頭的房間。
“咳咳……”
還未進門,周忍冬便聽到一聲刻意壓住的咳嗽聲。
“國師,楚大夫請來了。”
周忍冬皺了皺眉,攥緊拳頭,得知他們綁錯人,卻不動聲色。
“進來吧。”
屋內傳來一道清亮好聽的聲音。
領頭人推開門,將周忍冬推了進去。
周忍冬踉蹌幾步,小聲“哎呀”叫了一句,抬起頭,頓時被斜倚在床上的人奪走所有注意力。
男子約莫二十來歲,穿著一套招搖的紅衣袍,柔順的黑發傾斜而下,稍稍擋住了半張臉,卻擋不住迷人的狐貍眼。
他鼻梁高挺,薄薄的紅唇抿成一條線,臉部輪廓清晰,頗有些雌雄莫辨的韻味。
見周忍冬看呆了,他仿佛習慣了,哼了一聲,冷淡地瞥他一眼,無言。
“國師,這位便是天下第一神醫唯一的關門弟子,楚毓。”
周忍冬回過神,收回目光,低下頭,回憶楚毓教他的醫術,思考怎麼給人把脈治病。
“過來吧。”谷霍看都沒看他,將手腕放在床沿。
“過去。”
周忍冬被推到他面前,深呼吸,緩了幾秒,才敢伸出蔥白的手指,輕輕放在他的手腕上。
感受到脈搏毫無規律的跳動,周忍冬努了努嘴,整張臉皺得像包子。
此人內功深厚,卻控制不住,在體內亂竄,傷了五臟六腑,這等癥狀,應當是練功走火入魔。
周忍冬說出他的判斷,谷霍終于勾了勾唇角,賞給他一個眼神。
“還能治好嗎?”他懶洋洋問道,聲音蘇得周忍冬耳朵一紅,連忙往后退了幾步。
唔……看病就看病,不能害羞呀!
他是有夫君的人了,怎麼能因為別人長得好看聲音又好聽害羞呢?
他沉下心道:“以后不練功,不使用內力,好好調養,可以痊愈的。”
“如果做不到呢?”谷霍挑眉看他,顯然是一個不愿配合大夫的患者。
周忍冬頭疼,鼓著臉,稍微有點生氣道:“那就等死吧。”
谷霍似乎不在意自己的身體,輕飄飄問:“還能活多久?”
周忍冬嘆了一聲:“幾個月、一年兩年,我也說不準。”
綁他來的人一聽,怒氣沖沖,拔刀對著周忍冬:“那我先殺了你!”
周忍冬怕得不行,縮了縮脖子,眼淚在眼眶打轉,卻忍住不掉下來。
谷霍余光瞥見他的反應,覺得他有趣極了,哂笑一聲,手指在床上敲了敲,那人悻悻地收了刀。
“國師,還未找到小主人,你千萬不能出事啊。”那人目光全是堅定,“復興翡國,不能沒有你和小主人。”
他完全不怕秘密被周忍冬知道,原本就想等他治好谷霍,殺人滅口。
谷霍聽到“小主人”三個字,明顯一愣,眉眼里都是哀傷。
僅靠著當年幾個老人的只言片語,他們真的能在夏朝找到他們失散的小主人嗎?
這條命快被他折騰沒了,小主人卻杳無音信,他到了陰曹地府,如何給對谷家有恩的翡國皇室交代?
“罷了。”谷霍道,“你留下來給我治病吧,我盡量聽你的話。”
拖延時間成功,周忍冬緊繃的神經松了下來,難受了一路的身體終于扛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眼前暈暈乎乎的,他無比想念傅羿岑的懷抱,委屈的淚水潸然而下。
“將軍……”他嘟囔了一聲,眼前一黑,一頭往谷霍身上扎下去。
“大膽!”
屬下要來拉走周忍冬,卻被谷霍揮手制止了。
他低下頭,見周忍冬蒼白的小臉靠在大腿上,雙眸緊閉,小聲抽泣,身體還微微抽搐,向來平靜的心,不知為何猛地跳動。
砰砰砰。
快速又強烈。
似乎這張臉,對他有致命的誘惑。
“將軍,冬兒……好想你呀……”連夢囈都是軟軟的嗓音,聽得谷霍心頭一軟。
“想誰?”他故意問。
“想將軍呀……”沒想到他還傻乎乎地應了。
谷霍卻瞇了瞇眼,周身的氣息一下子冷了。
將軍?傅羿岑?
他跟傅羿岑有關系?
余霞城城門外,駿馬飛馳,卷起一地黃沙。
傅羿岑風塵仆仆而來,等候在里面的暗衛現身,朝他行了禮。
“公子被帶進余霞城。”暗衛道,“還未找出藏身之地。”
傅羿岑點頭,聲音冷到了極點:“查出什麼了?”
“那些自盡的黑衣人,胳膊上都紋了這個圖騰。”暗衛將一張圖紙遞給傅羿岑。
他打開一看,圖紙上畫了一只張牙舞爪的鴟吻,目露兇光,卻也十分威武。
傅羿岑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總覺得在哪兒見過這個圖騰。
突然,他蹙起眉頭,眸光一暗,拿過圖紙細看。
玉佩!
周忍冬玉佩上的圖案,與這個圖騰一模一樣!
另一邊,周忍冬噩夢驚醒,瞪大雙眼彈坐而起,驚魂未定時,又對上一張放大的俊臉,嚇得他大叫一聲,往床的邊上退。
“啊,你別……別過來。”
谷霍瞇了瞇眼,勾起唇角:“這麼怕我?”
周忍冬抱緊胳膊,搖搖頭,嘴上卻糯糯地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