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告訴傅羿岑,其實他都知道的。
過了今天,他就要休了自己,娶傅小姐進門。
這種虛假的承諾,不要再說了。
說多了,他真的無法脫身。
轉念想到近日種種,話到了嘴邊,他又舍不得了。
舍不得僅剩的幾個時辰被他破壞。
“怎麼了?”
傅羿岑輕聲細語追問,給他鼓勵的眼神,“冬兒不愿與我正大光明進宮?”
周忍冬猛地搖頭,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我愿意的。”
即便被皇帝知道男兒身會降罪于他,但……不過也是在死之前,多一個罪名罷了。
想辦法從周家人口中獲得贓款的下落,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傅羿岑輕輕幫他擦拭淚水,食指彎曲,點了一下他的鼻尖:“再哭變成小花貓了。”
周忍冬吸吸鼻子,用力憋住眼淚,眨巴眨巴大眼睛,可憐兮兮看著他。
傅羿岑見時辰差不多了,牽過他的手,走了出去。
將軍府門口,停了兩輛豪華馬車,傅如裳在侍女的伺候下,已經在外頭等候。
作為傅老將軍唯一的血脈,傅如裳每年除夕,都會被邀請入宮,以官眷的身份受封賞。
而這一次,傅羿岑讓她進得了皇宮,就再也出不來。
“岑哥哥。”她軟聲叫道,迎了過來。
周忍冬見了他,渾身一顫,往后退了幾步,連忙把手從傅羿岑手里抽出來。
傅羿岑微不可查地皺皺眉,轉頭換上一副溫柔的樣子,指向后頭的馬車:“今日·你坐那輛。”
“不要嘛!”傅如裳瞥了周忍冬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毒辣的光,卻裝作黏糊糊的樣子,挽住傅羿岑的胳膊,“我要你陪著我嘛。”
周忍冬什麼話也不敢說,低頭候在一旁。
傅羿岑掰開她的手,假意給她使眼色:“胡鬧。禮制不可廢,后面那輛是將軍小姐的車,進了宮可不許亂來。”
“不要,不要,就不要!”她氣哼哼的,轉身抱胸,“我喜歡前面那輛馬車!”
傅如裳心急如焚。
她今天一早想接近周忍冬,可惜傅羿岑的房間門口總是戒備森嚴,她連人都見不到,遑論下·藥。
她心里盤算著,給周忍冬下·藥的目的,便是讓皇上將他綁走,假意發生關系,以此讓傅羿岑休妻。
那這藥給傅羿岑下,效果也是一樣的。
到時她把人引到無人之處,弄暈了,醒來一口咬定自己被欺負了,按照傅羿岑的性格,定然會將她抬進門。
擠走了周忍冬,只待她制造足夠多的“證據”,就能判傅羿岑叛國通敵。
傅羿岑入獄,她舉報有功,又幫夏執今拿到寶藏,一定能得到后位,高枕無憂!
第三十一章入宮赴宴
第三十一章 入宮赴宴
周忍冬攥著小拳頭,咬了咬牙,突然抬起頭,紅著眼瞪撒嬌的傅如裳。
他讓了三年多了!
只剩最后幾個時辰,他不愿再讓!
這般想著,他心中莫名沖出一股從未有過的火氣,跑過去學她挽住傅羿岑的胳膊,像一頭置氣的小牛,拉著他往后面的馬車走。
“冬兒?”
傅羿岑語氣里是掩藏不住的欣喜,眼底也帶了笑意。
這小家伙膽子終于大了!
“你做什麼?”傅如裳氣憤地擋在前頭,抬手就要扇他,幸虧傅羿岑手快 ,握住她的手腕推開了。
周忍冬微微喘著氣,臉頰憋紅了,憋了半天,說出一句:“傅小姐喜歡前面那輛馬車,我們讓給你了。
”
話落,他硬著頭皮,拉著憋笑的傅羿岑,踏上了后面的馬車。
傅如裳目瞪口呆,在原地石化了片刻,跑過去時,車夫已經架著馬車走遠了。
“周忍冬!”傅如裳咬牙切齒,“日后我一定扒你一層皮!”
馬車輕微晃動,傅羿岑憋笑憋得難受,肩膀也跟著微微聳動。
周忍冬后知后覺,羞紅了臉,低著頭,恨不得找條縫將自己藏起來。
他怎麼能做搶男人這種事?
太羞了!
傅羿岑見他再不說話,周忍冬就要羞得爆炸了,連忙摸了摸鼻子,掩飾笑意,將他拉到懷里。
“冬兒,你真厲害!”
周忍冬握住他的大手,當玩具拿在手里把弄,垂著腦袋不語。
“以后就要這樣。”傅羿岑鼓勵道,“我是你的,任何人都不許碰。”
傅羿岑這麼一說,周忍冬更羞了,腦袋往他懷里鉆,把臉藏得嚴嚴實實。
“怎麼了?”傅羿岑忍不住笑出聲,“方才的膽子呢?”
“不……不許說了!”
生氣的話語,卻是軟綿綿的語調,拖長的尾音還顫了顫,當真可愛到傅羿岑心底去了。
“好,不說了。”
傅羿岑輕輕順著他的后背,哄了許久,懷里的人才慢吞吞抬起頭,拿著一雙含著水光的眸子瞧他。
“將軍。”
“嗯?”
“以后不會了。”周忍冬用眼神仔仔細細描摹他的五官,越看越舍不得,只能別開眼說,“以后不會惹你厭煩,不會讓你生氣了。”
傅羿岑的心猛地一抽,咯噔一下,一絲莫名的慌亂在心中亂竄。
“我不會厭煩你。”傅羿岑認真回應他,“以前是我混賬,以后絕對不會,相信我,好不好?”
他預感到什麼,卻沒法具體感知,說到最后幾個字,近乎哀求。
周忍冬從未聽他用這麼卑微的語氣說話,也是一愣,正想問什麼,便聽外頭的車夫喊道:“皇宮正門已到,請將軍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