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羿岑睜開眼,只見周忍冬憋紅了臉,眼睛看著別處,不敢與他對視。
他嘴角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仿佛這一泉溫水泡到心間,整顆心都被暖意包裹。
小家伙如此害羞,以后若是放下芥蒂,怕也不容易哄騙到手。
他沒有出聲打破這美好的一刻,索性閉上眼睛,享受了起來。
沒多久,竟在繚繞的白霧和滾燙的水池里睡了過去。
周忍冬見他睡著了,方才小心翼翼解開衣裳,留著里衣未褪,下了水,蹭到傅羿岑身邊,撐著下巴看他的睡顏,思緒慢慢飄遠了。
昨日見了娘親,他心愿已了,也得知傅羿岑不是故意毀約,心一下空了起來。
剩下不到十天光景,周忍冬想要貪心一點點。
靠近他。
汲取他給的溫暖。
就算這溫暖最終會化為泡沫,也算是在最后的時日得償所愿。
這人就像一束光。
從十歲那年救了自己那一刻起,他暗淡無關的生命仿佛有了亮色。
那時,傅羿岑正是少年意氣風發時,隨他的養父傅老將軍參加父親壽宴。
許是覺得應酬無聊,他索性到外頭亂逛透風。
正巧遇到周忍冬被周仕歸綁住手腳,丟在庭院的湖里,讓幾個下人拽著他胡亂扯上扯下。
周忍冬不會水,遑論被綁了手腳。
他扭動身體,不停嗆水,快要窒息時,又被拽上來,猛地呼吸幾口,還沒緩過來,繩子又被放松,再次沉了下去。
反復幾次,周忍冬已沒了力氣掙扎。
他小臉慘白,再次被沉下水時,窒息感強烈,他以為要死了。
突然,“咕咚”一聲在耳畔響起,他被人抓住后背的衣裳,拎到岸上。
他跪坐在地上,吐出了幾口水,猛地咳嗽起來。
待他緩過神來時,周仕歸幾人已被傅羿岑嚇跑,周忍冬冒出冷汗,后怕地哭了起來。
傅羿岑被他哭煩了,敷衍道:“別哭了,等我立了軍功,求皇上賞賜,把你帶走。”
小周忍冬滿心希冀,拽著這位好看大哥哥的手,晃了晃,小聲說:“那、那拉鉤鉤,不許反悔。”
傅羿岑敷衍拉了拉,看了弄濕的一身衣裳,一心想著等會回去怎麼跟養父解釋,完全就沒把周家的一位下人放在眼里,更別說這些敷衍的話語,轉眼連人都忘了。
而周忍冬,卻當了真。
這是娘親離世后,他第一次感覺到生活有了盼頭。
那一天后,無論多苦,他都咬牙忍著,盼著有一天,那個好看的大哥哥有了軍功,來丞相府把他接走。
大婚時,當蓋頭被揭開,盼了八年的臉倒映在眼眸里,周忍冬心頭一喜,還以為……盼到了。
沒想到,他早就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凈。
從回憶中抽身,他胡亂抹一把淚水,鼓起勇氣把頭靠在傅羿岑的肩膀上,委屈地抽泣。
多年來養成的警惕,讓傅羿岑無論多麼累,都不會睡得很沉。
周忍冬下水的時候,他已經察覺,為了不嚇到他,故意假寐。
誰知道,這小家伙居然盯著他看了片刻,把自己看得委委屈屈哭起來。
傅羿岑無奈嘆了一聲,隔著溫熱的水,摟住周忍冬的腰,將他抱到懷里坐下。
周忍冬哭得迷迷糊糊,抬頭傻愣愣看了他幾秒,才反應過來偷哭丟人,被水泡得越發白皙的十指捂住臉,哼唧一聲,頭埋在他的胸前,只留給他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怎麼了?”傅羿岑笑道,大手撫摸他的后背。
周忍冬搖頭,悶悶道:“將軍,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傅羿岑稍微感到詫異。
這陣子無論怎麼寵,周忍冬的膽子都小得跟老鼠一般,從不敢主動要求什麼,就連回相府都不敢說。
“何事?”他鼓勵地摸了摸他的頭發。
周忍冬終于仰起頭,舔了舔唇,笨拙地親上傅羿岑的雙唇。
傅羿岑眼睛一瞇,放在他腰間的手猛地用力收緊,兩人面對面緊緊貼在一起。
蜻蜓點水的一下,他趕緊離開,低著頭,連耳根都漲紅了。
“我、我想求將軍……”周忍冬聲音小得可憐,“求將軍陪我到除夕,別……別找傅小姐。”
傅羿岑心一顫,隱隱抽痛,修長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為何?”
周忍冬以為傅羿岑生氣,氣他膽大包天,氣他得寸進尺,敢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
他咽了咽口水,瞄了瞄傅羿岑的下腹,顫抖著聲音乞求:“我求求你了,我會聽話的,很聽話很聽話……”
“你要、要做什麼都可以,別……別見傅小姐,就陪我好不好?”
第二十八章要干點壞事了
第二十八章 要干點壞事了
傅羿岑意識到周忍冬狀態不對,捧住他被泡得紅彤彤的小臉,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頰,低頭親吻眼角的淚水。
“冬兒,我答應你。”
“別哭了,我什麼都答應你。”
聞言,周忍冬終于停住顫抖,睜大惹人憐惜的杏眼,嘴角露出開心的笑容。
“要……要一整日都跟著你。”周忍冬大著膽,摟住傅羿岑的脖子,進一步提要求。
提完了,他還心虛瞄傅羿岑一眼,見他嘴角帶笑,羞紅了臉。
傅羿岑捏住他的下巴,故意道:“我白天要去軍營巡視,里面的人可兇呢,你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