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羿岑竟然長得如此好看,對周忍冬還這般溫柔。
他不應該恨周忍冬騙他嗎?
早知如此,她當年就該自己嫁過去……
一小抔黃土躲在角落里,與建設得恢弘大氣的其他墳墓相比,十分不起眼,幾年未修整的雜草又亂又多。
周忍冬不愿假借他人之手,自己一撮一撮拔下來,細嫩的手心被割破,滲出細細的血珠,他渾然不覺。
半個時辰后,他將香燭祭品擺上,跪在娘親的墳前,泣不成聲。
來之前想了滿肚子的話要傾訴,跪到這里,卻不知從何說起,最終只能挑些開心的,報給娘親也開心。
只是開心的事著實不多,沒一會兒就說完。
他就只跪著,看著香燭的火苗跳躍,直到日沉西山,傅羿岑過來找人。
“冬兒。”
周忍冬掀起紅腫的眼皮,雙目空洞無神,像極了了無牽掛、行將就木的老人。
傅羿岑心里“咯噔”一聲,不好的預感沖上腦門。
第二十五章跟小時候一樣可愛
第二十五章 跟小時候一樣可愛
臘月的晚風濕寒,刺入骨髓。
周忍冬仿佛感受不到,如行尸走肉般,僵硬地跪著。
傅羿岑解開披風,嚴實地裹他身上,在身旁跪下 ,對著墓碑,實實在在磕了三個響頭。
“娘親,日后我會陪著冬兒,不再讓他受苦受累,請您放心。”
周忍冬側頭看他,聽著可笑的誓言,心里十分平靜。
他不要再相信傅羿岑了。
一句話也不信。
“今日失了約,是我的過錯。”傅羿岑目視墓碑,啞聲道,“冬兒生氣不愿理我,是應該的。”
不說還好,一說他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嘩地冒出來。
他垂眸,偷偷抬起手背抹眼淚,委委屈屈的樣子看在傅羿岑眼里,心一陣陣抽痛。
“今日已晚,冬兒跪了一天,再下去身體承受不住,兒胥必須帶他回府,請娘親見諒。以后我會多帶冬兒回來看您。”
說完,他又磕了三個頭。
周忍冬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見到周家兇神惡煞候在外頭的侍衛,嘆了一聲,由著傅羿岑攙扶起來。
他依依不舍看向墓碑,小聲呢喃:“娘親,再見。”
跪了大半天,周忍冬膝蓋僵硬,腿都麻了,壓根邁不開腳步。
傅羿岑嘆一聲,索性將他打橫抱起來,直接出了府。
周忍冬灌了一天風的腦袋嗡嗡作響,額頭抵在他的胸膛前,蹭了蹭,發出難受的呻吟。
聲音小小的,如同嗚咽的小獸,沒多久就閉著眼睛昏睡過去。
周仕歸等在府門口,見了兩人,臉色陰沉,卻不得不恭恭敬敬對傅羿岑作揖。
“傅大將軍,父親命我來傳話,他說會在宮宴上,配合你承認周忍冬的身份。”
傅羿岑微微頷首,算是應了他,抱著周忍冬跨上馬背,將人攏在懷里,抓著韁繩,“駕”一聲跑遠了。
周沐苒從一旁的小門走出來,癡癡望著遠去的高大身影,倚著門嘟囔:“哥哥,傅將軍還會來嗎?”
周仕歸嫌棄看她一眼:“來了又如何,你快回屋去。”
周沐苒不理他,自言自語道:“過幾日除夕宮宴,爹爹會帶我進宮,到時就能看到他了。”
到時候,她要跟周忍冬換回來。
當回人人羨慕的將軍夫人!
周仕歸覺得妹妹不太對勁,卻看不出問題 ,拽著手腕把人送回房里了……
回了將軍府,傅羿岑直接把周忍冬抱回寢室,幫他脫了外衣,蓋好被子,讓袁岳準備熱水和毛巾,捂住他的膝蓋。
“唔……”
睡夢中的人突然皺起臉,雙手握拳放在胸膛前,猛地蜷起腿,發出近乎抽搐的哭泣聲。
“冬兒。”傅羿岑重新將人抱在懷里安撫。
周忍冬雙眸緊閉,嘴唇顫抖著,甚至能聽到他牙齒交磨的聲音。
“騙子……騙子……”他含糊地呢喃,“再也不信你了……”
想起今日之事,傅羿岑心一冷,深呼吸,只能一遍遍順著他的后背輕聲安撫。
接過袁岳遞來的藥膏,他狠心掰開周忍冬的手,一點點擦在他布滿細小傷口的手掌上。
見他難受得直哼哼,傅羿岑將他的手拿到嘴邊輕輕吹了吹。
好不容易讓小家伙安生睡下,在外奔波一天的暗衛立馬現身。
“將軍。”暗衛跪下道,“還未找到楚大夫,屬下已經加派人手,準備搜山。”
傅羿岑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 嘆了一聲,皺著眉思考。
他今早從傅如裳房里出來,原本打算帶周忍冬一同回相府,誰知竟接到楚毓采藥遇襲,滾下山崖的消息。
傅羿岑腦袋一空,顧念楚毓安危,一時忘了遣人通知周忍冬,便前去搭救。
山腳下找了一圈,仍不見楚毓身影,傅羿岑派一撥人搜救,另一撥人追查偷襲者,安排妥當才策馬回府。
碰巧在路上遇到求救無門的袁岳,得知小家伙以為他不守承諾,已自行回了相府。
趕到相府與周恒那老狐貍對峙斡旋,也是頗費功夫。
這一天大起大落,傅羿岑縱使身強體壯,也感覺幾分疲憊。
“我隨你們去。”
楚毓生死未卜,他斷然睡不安穩。
讓袁岳給周忍冬守夜,留一個暗衛守著,有事第一時間可以稟告,傅羿岑起身帶著手下,走向那片幽深的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