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對不起,我來晚了
第二十四章 對不起,我來晚了
周忍冬發了瘋一般,顧不得心中快要溢出來的難受,一路往門口狂奔。
“公子!”
袁岳急得大喊,一邊提起衣擺,追了上去。
守在暗處的暗衛見況不妙,糾結幾秒,先去通知傅羿岑。
大門口的侍衛接過傅羿岑的命令,不敢攔周忍冬,只見他一邊抹淚一邊跑出去,一頭霧水。
許是想念娘親給他的勇氣,往常人來人往的地方他避之不及,現在跑在路上,他只有回相府這個念頭。
“請問……丞相府怎麼走?”
他咬咬牙,上前詢問路人,心里也做好被打罵的準備。
沒想到路人沒有他想象中可怕,幾句話給他指了路,還說路程較遠,他正好順路,可以稍周忍冬一程。
路人的馬車只有一塊板,上面放了臟兮兮的木桶,周忍冬半分不嫌棄,爬了上去。
眼見周忍冬上了陌生人馬車,袁岳急得團團轉,兩條腿是跑不過了。
眼下只得回府搬救兵……
周忍冬抹去淚水,深呼吸,來到相府門口,心中百感交集。
他的人生里,只有六年快樂時光,那是娘親還在的時候。
六歲之后,他再無人依靠,自己摸爬滾打,在相府討一口飯吃,好在得了空,還能去陵園為娘親掃墓祭拜。
十八歲替妹出嫁后,他沒再回來過,此刻頗有些近鄉情怯。
好在相府的下人見到他,已經跑進去稟告。
沒多久,周忍冬就被帶了進去。
周恒年過半百,但兩鬢沒有一根白發,常年在官場沉浮,自帶上位者的氣息。
他神色嚴肅,瞇瞇眼往上一挑,仔細打量周忍冬。
周忍冬長相隨了他娘親,與周丞相無半分相似,他看到這張臉,心中無端有了幾分郁悶。
“傅羿岑呢?”
三年未見,這位父親毫不關心兒子的生活,開口第一句,就是問政敵。
周忍冬抱緊懷里的東西,強壓住眼里的失望,小聲道:“他有事來不了。”
周仕歸站在周恒身邊,冷笑一聲:“怕是不敢來吧。”
“才不是。”周忍冬為他辯駁,“將軍才不是膽小的人。”
“那就是不愿陪你來。”周仕歸笑得更加得意。
周忍冬一噎,想不出反駁的話,耷拉著腦袋,像有千萬只螞蟻啃咬般,心隱隱作痛。
“哈哈哈……我當傅羿岑有多在乎你,原來你不過是個笑話。”
周忍冬無視周仕歸的嘲諷,帶著哀求看向周恒:“我想見見娘親。”
“回去吧。”
周恒站起來,揮揮手,背著手要走。
周忍冬拽住周恒的衣裳,一句“爹”到了喉嚨口,最終還是咽了回去:“周大人,求您,讓我見見娘親。”
“你不該背著傅羿岑出來。”周恒一把甩開他,“你是男兒身這事,他不告還好,告到御前,吃虧的總會是你。”
當年敢把周忍冬推去替嫁,周恒自當想到脫身的辦法。
無非是在御前一口咬定是周忍冬迷暈妹妹,趁亂上了花轎,把罪責全推給這帶來災禍的兒子,他頂多落個教子不嚴,扣點俸祿就此揭過。
“我想見娘親。”他語氣堅定,不愿走。
見門口來了兩名侍衛,架起他的胳膊往外拖。
抱了一路的香燭祭品掉在地上,被侍衛踩了一腳。
周忍冬心如死灰,看向周家陵園的方向,停止了掙扎。
若是死了,是不是……就能見到最疼愛他的娘親?
不用哀求別人。
不受人控制。
就能見到娘親?
“做什麼?”
一聲怒吼傳來,傅羿岑腳步匆匆,一腳一拳打開兩個侍衛,將哭成淚人兒的小家伙穩穩抱在懷里。
“對不起,我來晚了。”
傅羿岑低喘著,輕輕擦去周忍冬眼角的淚水,“別怕,一定讓你見到娘親。”
周忍冬眼底透出迷茫,連呼吸都小心翼翼,擔心這只是他的臆想。
“傅大將軍,別來無恙啊!”
傅羿岑挑眉,冷笑一聲:“不妨先讓冬兒去祭拜娘親,周丞相有事,我們再慢慢聊。”
兩人的對話將周忍冬拉回現實。
他掙開傅羿岑,連忙去撿地上的包袱,拍了拍塵土,寶貝似的抱在懷里。
袁岳氣喘吁吁趕上來,見周忍冬沒事,松了一口氣。
方才在馬路上見周忍冬上了別人馬車,他正焦頭爛額,正巧傅羿岑騎馬經過。
他把事情簡單一說,傅羿岑片刻不敢耽誤,拎上他來了將軍府。
袁岳目光里帶著掩飾不住的恨意,盯著周恒看了片刻,氣呼呼地鼓起臉,像只小海豚。
這周恒長得賊眉鼠眼的,貪污那麼多錢,害死那麼多人,身上帶的戾氣太重,幸虧自家公子不像他。
“袁岳,帶公子去。”
“是。”袁岳聽明白傅羿岑藏在語氣里的警告,趕忙別開眼,攙扶著周忍冬。
“既然是傅大將軍允許的,那冬兒也不算私自回門,帶他去吧。”
“是。”周仕歸不情不愿,領著他們往陵園走。
周忍冬咬了咬唇,低著頭,跟在周仕歸身后,全程不跟傅羿岑說一句話。
周仕歸本想趁傅羿岑沒跟來的空檔,欺負一下周忍冬,誰料跟來一個看上去武功就很不錯的暗衛,他陰暗的想法只能按下。
躲在暗處的一位妙齡女子偷看這場鬧劇許久,從傅羿岑出現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挪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