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在做夢嗎?
傅羿岑……怎麼可能為他說話?
難不成是父親又在朝堂上招惹了他,他想出新法子懲治自己?
傅羿岑不知他心中所想,話已點明,便抱著人回寢室。
而這些下人,一大部分是傅如裳派人買來的,也該好好清理一番了。
周忍冬靠在傅羿岑懷里,頭低得像鵪鶉,路上遇到奴才行禮,他就渾身僵硬,偷瞟一眼,滿臉不安。
傅羿岑不厭其煩,一次次安撫他。
“餓了吧?”
傅羿岑把他放回床上,轉身吩咐侍女把一早煨在爐上的粥拿來。
肉粥的香味飄來,周忍冬吸吸鼻子,咽了咽口水,看了看香噴噴的粥,卻不敢奢望能喝上一口。
干不完活兒,他是不配用膳的。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今日的傅羿岑卻像換了個人。
他親手舀了粥,吹涼了,送到他的嘴邊。
“吃吧。”
周忍冬舔了舔唇,看著眼前的粥幾秒,像是明白了什麼,乖乖吃了下去。
傅羿岑時常要他給傅小姐試藥,試完他總要不舒服好一陣子。
今日的藥,怕是下在這粥里。
即便怕得很,他還是不敢說一個不字,傅羿岑遞來一勺,他就快速含住,連香味都不敢細品,囫圇吞下。
傅羿岑見況,以為他是餓狠了,一勺接一勺,很快一碗油膩的肉粥就見了底。
他擔心周忍冬吃不飽,又盛了一碗。
周忍冬久未入食的胃早已遭不住,加上一碗粥已經是他食量的極限,再看傅羿岑端來的這一碗,臉色頓時白了幾分。
可傅羿岑讓他吃,他就不能不吃,萬一吃不完,還有更殘酷的懲罰等他,該怎麼辦?
他咬了咬牙,豁出去一般,繼續接受傅羿岑的投喂。
這一回,剛吞了兩勺,他的胃就像灼燒一般,涌上一股熱辣的酸水,“嘔”一聲,把方才吃的粥全吐了。
“冬兒!”
傅羿岑放下碗,扶住彎腰吐個不停的人,本想輕拍他的后背,手舉到半空,虛握住空氣,放了下來。
后背都是傷,不能碰。
周忍冬把胃里吐了個干凈,余光瞥見沾在傅羿岑衣裳上的污穢物,嚇得臉色鐵青。
他把藥吐了出來!
還吐了傅羿岑一身!
怎麼辦?
周忍冬已經怕得迷迷糊糊,淚眼朦朧地看向傅羿岑,果然見他臉色不好。
他一咬牙,深呼吸,突然搶過碗,顫抖著聲音說:“我吃……我會吃下去的,對不起……我不會再吐了……”
“你做什麼?”
傅羿岑一急,連忙搶走他的碗,語氣急切了幾分,嚇得他縮縮脖子,不敢動了。
他嘆了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略微感到頭疼。
這小家伙膽小成這樣,該如何是好?
“對不起。”
周忍冬習慣性道歉,只要把錯都攬在自己身上,受到的指責和打罵就會少一點點。
“你沒錯。”傅羿岑心里萬分不是滋味。
他把周忍冬抱到外間的軟塌上暫且歇著,讓下人收拾亂糟糟的房間,遣人去請楚毓。
周忍冬吐了一番,加上身體的狀況,精神萎靡,昏昏欲睡,但在傅羿岑面前他只能強撐著。
以前也有撐不住睡過去的時候,傅羿岑總有手段讓他清醒,成倍感受痛苦。
第八章到底受了多少苦
第八章 到底受了多少苦
“一大早把我吵醒,診金翻倍。”
楚毓暴躁地把藥箱一扔,“砰”一聲,嚇得周忍冬眨眨眼,滿臉驚恐。
他從沒跟人正常相處過,但每次有人這麼暴躁,被拿來當出氣筒的總會是他。
傅羿岑冷冷掃了楚毓一眼,將周忍冬護在懷里:“輕一點,嚇到冬兒了。”
楚毓像聽到什麼笑話:“我看嚇他最多的,就是你。”
傅羿岑不跟他斗嘴,幾句話將情況一說,楚毓翻了翻白眼,給周忍冬號脈。
“常年忍受饑餓,他的胃口小得跟麻雀一樣,你一口氣喂那麼多,不吐才怪。”
這句話如一顆大石頭,砸得傅羿岑心痛不已。
這傻瓜……到底受了多少苦?
周家并沒善待他,他卻甘愿代妹出嫁,替周家背負仇怨,讓自己恨了這麼久!
當年,他的養父臨終前,將傅如裳托付給自己。
傅如裳生得美艷,慣會撒嬌,他向來寵她,便想著娶回家照顧一輩子也無妨。
誰知,周丞相陰了他一把,害他跟傅如裳走散。
他找了幾年,最終得到傅如裳被害死的消息。
他與周丞相的深仇大恨就此無可挽回。
為了替傅如裳報仇,他向當時還未退位的老皇帝求娶丞相千金,想要周丞相嘗嘗,失去愛女的痛苦。
誰曾想,大婚當日掀開蓋頭,底下居然是一個男人。
周忍冬見了他,好似見到熟人,眼里亮晶晶的,對他露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他卻怒火中燒,掐著他的下巴:“竟然敢耍本將軍。”
周忍冬似乎聽不懂他的話,搖頭解釋。
傅羿岑一句都聽不下去,直接撕爛他的新衣。
那一晚,他毫不憐惜地將人折騰得大出血,直接扔到下人房。
而傅如裳,在他大婚后的第三日,突然回了將軍府。
她頂著一張毀了的容顏,哭訴被周丞相如何迫害,她又如何死里逃生。
傅羿岑把將軍府后院的事,都交與她掌管,并允諾等他將周丞相拉下馬,定然休了周忍冬,還她將軍夫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