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搶過聞璟行的手機后,對方還踹他兩腳,罵他別耽誤他咨詢法律事務。
罵完就吐了,吐了他一身。雖然被吐得滿身酸臭,但好歹是安靜點了。
他們倆把聞璟行扶到臥室,肖寧簡單給他擦了擦身體,換上了干凈的衣服。
楚江有點潔癖,他被聞璟行吐了一身,自己也快嘔了。拿了套干凈衣服,去浴室洗澡。
洗了半鐘頭,總感覺身上有味兒。又擠了一掌心沐浴露,正用起泡球搓著,浴室的門被敲了兩下,聽見肖寧在外面說:“楚先生,老板已經睡著了,他要吃的胃藥我放在桌上了。我家里就我媽媽一個人,她心臟不太好,這麼晚留她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你回去就行,這有我看著呢,我今晚不走了。”
“好的,老板有什麼事的話,請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又洗了二十多分鐘,皮兒都快搓掉一層,心里舒坦多了。
等吹干頭發從浴室出來,拖鞋還擺在地上,床上的人卻不見了。楚江上樓下樓找,可算在書房把人找著了。
門沒關嚴,敞著半扇,聞璟行赤著腳站在落地窗前,低著頭雙手撐在窗臺上。
楚江推門進去,剛想開口叫他,只聽聞璟行對著放在臺子上的手機,啞聲道:“阮迎,你還記得當初答應我的三條要求嗎?”
手機開著揚聲器,與情緒不穩的聞璟行相比,阮迎清澈冷靜的聲音,回響在房間:“不許黏著你,不許多問你的事,第三條你還沒有說。”
“第三。”聞璟行紅著眼,“不許不喜歡我。”
對面一陣沉默。
見阮迎不做聲,聞璟行聲音哽咽,委屈又哀求,“寶寶,你不是說我和大哥長得像嗎?要是你實在不喜歡我......就把我當備胎,行嗎?”
楚江攥著門柄的手一緊,心里難受得不行。當初和姜隨分手都沒再回頭,他知道聞璟行是真的愛慘了阮迎,
電話那邊的阮迎,安靜幾秒,語氣冷淡:“聞璟行,向前看吧。”
爾后掛斷了電話。
聞璟行重撥了一遍又一遍,回應他的只有電話客服小姐甜美卻殘忍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
晚秋的風吹進落地窗,撩動畫架上的紙張。
楚江看到上面未完成的肖像畫,眼眶發酸發脹。
以前聞璟行總是向他們幾個炫耀,阮迎有多愛他,愛他愛到不行,光是看著人還不夠,還要天天在家畫他......
可這畫里的人,哪里是聞璟行,分明是......他的大哥聞玨。
阮迎掛斷了電話,盯著再次震動起來的手機,思忖兩秒,干脆利落地將電話拉黑。
身后傳來輪椅車輪軋過地面的聲音,聞玨穿著灰色的真絲睡衣,在門口問他,“是有什麼急事嗎?”
阮迎搖搖頭,“沒什麼事的。”
他微笑著說,“熱紅酒煮好了,來喝吧。”
阮迎揚起唇角,“好。”
阮迎是一周前搬來聞玨療養村的別墅的。
當時他想租個離畫室和療養村都近的房子,不耽誤上班,也方便照顧聞玨。
跟聞玨提起來的時候,他想了想,說不如直接搬過來和他一起住。
家里的空房多,除了護工定時上門,也沒什麼人。且療養村有專屬直達公車,方便他去上課。
能和聞先生一起住,阮迎求之不得,雖有些不好意思,他還是立刻就答應了。
這段時間事情太多,加上阮迎發情期前兆,整個身體就像生銹還堅持工作的機器,疲憊到無法入睡。
見他太累,聞玨用蘋果橙子加上丁香,煮了熱紅酒喝。
溫熱醇香的酒液順著食道進入胃,阮迎整個身體都暖了起來,輕松不少。
酒精給他的雙頰染上緋紅,阮迎捧著酒杯,夸贊道:“聞先生真是什麼都會。”
“也沒有,以前一個人在國外上學的時候,閑著沒事全靠這些打發時間了。”
“在外面讀書會很孤獨嗎?”
聞玨抿了口紅酒,淡淡地說:“不管什麼事情,習慣就好。”
這話說得有些悲涼,阮迎像是聽出了別的意思。
他抿了抿唇,放下酒杯,走到聞玨身邊,雙腿跪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我給聞先生按摩按摩腿吧,之前有學了一些。”
聞玨低眼看他,說:“我什麼都感覺不到的。”
“沒關系。”阮迎仰頭看他,瞳仁映著一點光,“我想為聞先生這麼做。”
安靜須臾,聞玨伸手揉了揉他的頭,語氣稍顯無奈,“那麻煩你了。”
阮迎按照自己向專業護工請教的手法,仔細認真的按摩著聞玨的腿。
等親手感受到了,阮迎才知道這雙腿的肌肉有多薄,骨頭有多硌手。
此時,他想到聞璟行,腦海里又回響起徐御林的那句告誡自己的話:善的反面不是惡,是冷漠。
阮迎想,如果要維持和聞先生現在的生活,他不得不需要冷漠。
64 沒有人愛他
房間光線昏暗,浮塵在空氣中飄蕩。
十六歲的聞璟行靠在床邊,后背蜈蚣似的爬著幾條鮮紅隆起的血痕——是聞老爺子用戒尺打的。
嚴厲的懲罰并沒有讓他規矩上進,反而愈來愈頑劣不堪,不管怎麼打,聞璟行依舊緊緊地咬著牙,不肯松口,不肯道歉,梗著脖子說自己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