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謹有些懵,順著說:“你是說璟哥的大哥嗎,他幾年前出了車禍,落了殘疾,一直沒向外界公開,只有——”
阮迎像是沒聽到,喃喃著:“怎麼會這樣,聞先生的腿為什麼......”
李謹的話盡數堵回嗓子眼,唇欲張欲合。
他僵硬著脖子,轉頭看向坐在輪椅上的聞玨,以及站在旁邊的聞璟行。
兄弟二人的五官,如出一轍。
李謹什麼都明白了。
垂在一側的手,攥緊,又慢慢地松開。
他低眼看向撲落著淚的阮迎,無聲地動著唇:“......瘋子,你和聞璟行,都是瘋子。”
阮迎低下頭,淚便順著睫毛尖兒滾落在地毯上。他抬起胳膊抹了下眼,“對不起......我先走了。”
李謹伸手抓住他胳膊。
阮迎低著頭說:“抱歉,我想自己靜一靜。”
手松開了,阮迎的背微微窩著,離開大廳。走到門口時又轉頭看了眼臺上的聞玨,隨后單薄的身體消失在七月的長夜中。
見阮迎離開,聞璟行要追。
小臂被身側的姜隨抓住了,他掙了掙,抓得愈緊。
他小聲,只夠兩人聽見:“現在不能走,會讓大哥難堪的。晚點再去找他吧,至少不是現在。”
聽到“大哥”兩字,聞璟行繃得緊直的脊背松開,咬肌僵硬地收回視線,在又一次掌聲中,跟在寧甯推著聞玨的后面坐回席上。
整個晚會,聞璟行心急如焚,給阮迎發的信息,一條都沒有回。
終于挨到拍賣會結束,聞璟行瞬即起身,一邊撥著電話,越過人群往外走,身后的聞玨都沒能叫住他。
望著他背影的姜隨臉色很難看,視線瞥到右手邊門口的人時,快步走上前,叫住正要出去的李謹,“我們談談。
”
走廊窗臺上擺著一排鳶尾花,花像紫藍蝴蝶似地伏在細長綠葉上,散逸淡淡清香。
李謹很少抽煙,這次難得點了支,懶懶地靠在墻上抽著。
一支快抽完,姜隨依舊沉默不語,李謹側過頭低眼看他:“找我有什麼事。”
“......剛才阮迎怎麼會在這里......還和你在一起?”
“和你沒關系。”
姜隨勉強維持著表情,點點頭,“你很喜歡他。”
李謹撩了下眼皮,伸手將煙按在花盆的土里,起身要走。
姜隨抓住他,緊緊的箍著他的胳膊,啞聲道:“謹哥,你怎麼能和阿璟一樣,明明一直都是喜歡我的......”
李謹握緊拳,手背上血管凸起,眼里覆上層陰翳,“你知道?”
姜隨被他的表情嚇得眼神瑟縮著,“我......”
“你知道我一直喜歡你,你還來問我聞璟行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求著讓我撮合你們,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如果不是我告訴你,聞璟行他不喜歡別人拿他和大哥比較,你以為他能死心塌地的跟你好那麼多年,跟個傻逼似的等你這麼長時間?”
李謹眼白發紅,自嘲地點點頭,“不對,我應該是傻逼。”
“......我承認,我當初接近他是為了我們家的公司。可你也知道的,那時他根本不受重視,我后來也真的喜——啊——”
突然,樓梯拐角沖出一個身影,揪住李謹的脖子揮在他臉上一拳。
李謹來不及反應,重重地摔在窗臺上,鳶尾花盆墜下來摔得四分五裂,泥土甩出一地。
牙齒硌破了口腔,蔓延出腥甜的血味。他手撐著窗臺邊緣站起,領子又被人揪住,重重地懟回去,噼里啪啦又是花盆的破碎聲。
眼前是聞璟行怒不可遏的臉,眼底的紅血絲很稠,他磨著后槽牙:“李謹我他媽把你當兄弟,你當我是什麼?”
姜隨緩過神,連忙上去扒聞璟行,“阿璟,你冷靜些。”
“滾。”聞璟行把他甩開,眼里壓著怒意,可看到姜隨時,還是流出一抹難掩的痛。
姜隨慘白著一張臉,什麼都說不出。
李謹側頭啐了口血唾沫,抬起眼:“我和姜隨的事,瞞著你是我不對。抱歉,雖然現在說這個已經晚了。”
“那阮迎呢,你他媽帶他過來是什麼意思?”
李謹直言:“我喜歡他。”
“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的人?!”
“這點宋時維比我強。”
聞璟行滿頭青筋,揚起拳頭又要打他,李謹伸手攔住了。
被花盆碎片割破的滿是血的手心,將兩人的手都染上紅。
李謹沉著眼,“璟哥,作為朋友,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現在放手,還來得及。”
“你他媽放什麼屁,阮迎喜歡我,也只喜歡我,你以為你能有機會?!”
聞言,李謹嗤笑一聲。
他伸手拽住聞璟行的領帶,寶石藍色的布料印上暗紅的血跡。
李謹一字一頓地說:“你真像一個小丑。”
是說給聞璟行,也像是說給自己。
作者有話說:
你們不要再打啦,要打去練舞室打!
38 你會對我好嗎
夏夜的湖面,因為晝夜溫差,籠著一層似霧的薄紗,草叢里地燈昏黃的燈光散成朦朧的一團。
今晚月亮很圓,天上一個,水里一個。
阮迎盤坐在柔軟潮濕的草坪里,仰臉看著滿月很久。直到月亮重了影,眼睛干澀酸痛,淌不出任何液體。
他輕輕呼了口氣,撐著地面站起來。腿麻得厲害,半步邁不出。
阮迎拍了拍小腿,站在原地緩了會兒。瞥到路邊有個擺攤賣杏兒的婆婆,地上鋪著的布擺了一堆,竹籃里還有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