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聞璟行低下頭,靜了幾秒,又抬頭看他,眼底泛濕,“和我在一起吧。”
聽聞,阮迎眼露疑惑。
“不是情人。”
手指穿過指縫,與之十指相扣。
聞璟行凝著他的眼,“阮迎,要不要和我談個戀愛?”
空氣很靜,靜得能聽見點滴瓶里藥液蕩開的聲音。
阮迎收回了被聞璟行握著的手,別開眼,語調淡淡:“不了吧。”
他背著光,眼眶投著一圈陰影,遮去瞳仁里的光。
“聞璟行,你心里有人的,那個人并不是我。”
“你是不是怨我剛才沒護著你,我當時只是——”
只是什麼,聞璟行說不出。
因為那一瞬間,腦中閃過的畫面,是姜隨護著他被煙灰缸砸中額頭,鮮血流了一臉,他滿手是血。
姜隨額角那塊增生的瘢痕,是烙在他心里的一塊疤。
所以自己幾乎沒有任何思考地伸手去拽姜隨,就像當年他擋在自己身前一樣。
可聞璟行沒有想到,阮迎竟會過來護著自己。
“其實不用解釋的。”他的眼神平靜清澈得如湛藍的布萊德湖,不加一絲漣漪:“你有你想保護的人,我也有我的,這就夠了。”
聞璟行微微啟著唇,一時看不明白。
阮迎口中想要保護的人,明明是說的他。可阮迎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又或者說,是通過他在看另一個人。
手機鈴聲突兀刺耳地插進,聞璟行斂著唇掏出手機想掛掉,等看到屏幕上跳躍著“大哥”時,他猶豫了一下,站起轉身按了接聽鍵。
“喂,大哥?”
聞言,阮迎眼睫一抖,手倏然抓緊床單,因為用力,針頭處回了一截鮮紅的血。
“嗯,六點的飛機嗎?好,那我讓肖寧去接大嫂,直接送她去晚會和你見面吧......”
掛斷電話,聞璟行回頭看見透明軟管回了一大截血。趕緊抓過阮迎的手放平,皺緊眉:“怎麼回血了也不知道。”
“......是誰的電話?”
聞璟行低頭用指腹輕輕捋著他的血管,隨口道:“我大哥的,他回國了。明天晚上要出席慈善拍賣會,我也得過去。”
阮迎沉默片刻,小聲問他:“我可不可以也去。”
聞璟行一怔,抬頭對上阮迎黧黑的眼,眼底蘊著一點晶明。
他心里驀地一暖,想阮迎應該是害怕自己會離開他。
阮迎未免太過乖巧懂事,不敢奢望和自己確立關系,小心翼翼地只想著陪陪他就好。
他也得給阮迎時間,讓小可憐相信自己是真的喜歡他。
“那地方很無聊,你在家好好休息。”他一手箍住阮迎的手腕,揉了揉他柔黑的發,“乖,我會早點回來陪你。”
阮迎順著眼,沒再說話。
慈善拍賣會晚會的場址定在紫荊酒店,布置華麗得似乎與“慈善”這兩個字背道而馳,倒成了達官顯貴虛與委蛇的場所。
聞璟行一身黑色西裝,戴著阮迎送給他的領帶。雖是最簡單的款式,頭發絲兒似乎都透著貴氣。
他推著聞玨進場,一時吸引著所有人的注意力。
看來此前傳聞不假,聞玨確實因車禍癱瘓,無力再管理聞氏,全權給了聞家小兒子。
所有的不公、鄙夷,在這一刻煙消云散了。
縱使聞璟行再年輕,如傳言般頑劣,也是實打實的聞家當家,眾人嫉羨攀附的對象。
聞玨久不現人眼前,賓客紛紛前至相談。聞璟行并不言語,在一旁站著。
談話間,姜隨的父母帶著兒子走到了眼前。
姜隨的父母向聞玨問好,姜隨微微欠身:“聞大哥好。”
聞玨笑,“小隨是吧?”
姜隨笑著點了點頭,“大哥還認識我。”
“當然。”
他抬頭看向聞璟行,“你和小隨去說話吧,不用守著我。”
見此,姜隨的父母也趁機附和:“是啊,你們那麼長時間沒見,趁這機會好好聊聊。”
聞璟行頷首,禮貌地和他們請別后,同姜隨出了宴會大廳。
聞璟行步子走得快,并沒有等著姜隨的意思。
姜隨快步跟上,拉住他的手:“阿璟,我們談談。”
聞璟行停下腳步,收回手。低眼看他片刻,往一隅花壇走去,算是默許。
這會人都在大廳里,花壇邊鮮有人。
一團一團的瑪格麗特菊開得粉嫩豐滿,摻著幾株繽紛彩艷的麗格海棠,甚是好看。
可姜隨無暇顧及這方美景,他問聞璟行:“阮迎沒事嗎?”
“還好。”
姜隨點點頭,“那就好。”
聞璟行抬手看了下表,低聲說:“沒事的話,我回去了。”
“等一下。”姜隨伸手攔他:“阿璟,你昨天擋在我面前的時候,想著我們好像也沒變。想問問你考慮得怎麼樣了......我們還有可能嗎?”
又是沉默,只剩花壇深處蟋蟀在叫。
聞璟行并沒直接回答,他說:“在轉學遇到你之前的那段時間,我并不好過。你知道的,除了大哥,沒人喜歡我。”
他回頭看了眼滿檐星光的宴會大廳,眼里也沾上一點光,“我大哥是人人稱贊的大慈善家,那時候我可能真的很想得到我爸的一點認可。”
聞璟行語氣帶了些自嘲:“可我沒什麼錢,鬼迷心竅地找金鋪當了我媽留給我的平安鎖,換來的錢隨便找了個地兒捐了。
我拿著證書給他們看,夸獎沒得到,換來我爸的一巴掌,耳鳴了一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