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老人一句話坐實了隊友和自己的猜測,他的全身瞬間一片冰冷,所有的聲音都潮水般的遠去,戰火硝煙慢慢清晰了起來,一個小隊整整九個人,只有他一個人逃了出來,而他親眼看見隊友在他面前一個接一個的死去,血肉噴了他滿頭滿臉。
那是曾經出生入死過無數次的兄弟,他們里邊最小的也不過21歲,那個前一天晚上還蟄伏在緬甸的草叢里問他有沒有喜歡的姑娘的男孩兒,在最后一刻用身體為他擋住身后的榴彈炮,在他面前被轟成了殘缺不全的血人,拼著最后一口氣讓他快跑。
他近乎失控的想要闖出去問一問那些人,到底是誰?誰泄的密?那麼多兄弟的命到底是誰填進去的?西南最精銳的特種部隊森林狼,現在只剩下了自己一頭獨狼,他必須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直到唇上一陣刺痛傳來,他才從幾近瘋魔的狀態里掙脫出來,洞內黑暗,他什麼也看不清,只能感覺到少年捧著自己的臉,耐心的安撫著,見自己終于安靜了下來,才輕輕的吸吮著剛剛咬疼的唇。
魏禹琛微微發顫,任他細細的吻著自己。
洞外的人并沒有走遠,說話聲依然清晰。
一個年輕人說:“森林狼折了,咱們之后行事可就自由多了……咦?你們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另一個年輕人疑道:“我剛剛好像也聽到了什麼響動”。
老人咒罵一聲:“這一路聲音停過嗎?雨林里除了野獸野人還有什麼,快點趕路!”
魏禹琛第一次抱緊了懷里的少年,他沒意識到那是一種近乎依賴的姿態,積攢了多日的悲傷終于爆發了出來,他滑跪到了地上,隱忍著聲音把臉埋進少年的頸窩里,放任著眼淚一顆一顆的砸了下來。
那淚水滾燙灼人,軍人流淚猶如泣血,那顆顆淚珠帶著讓人驚心的痛楚。
符越輕輕拍著他的肩背,短促的打了聲口哨,洞外細細索索的聲音慢慢遠去,魏禹琛并沒有注意到。
符越側過頭,細細的吻著魏禹琛的耳側和脖頸,那是一種溫柔的安撫。
半晌,魏禹琛才從少年的肩窩直起身,啞著嗓子對黑暗中的少年說:“對不起,我太沖動了……”
符越嘆了口氣,柔軟的唇輕輕的貼上他殘存淚痕的眼瞼,細細的把水痕一一吻去。
那動作不帶半點曖昧,卻奇異的讓自己疼的已經攥成一團的心臟慢慢舒緩了下來。
然后他聽見少年溫柔的聲音說:“你做什麼都可以。”
上一次他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是自己想要幫他解決,他阻止自己然后說你不用做這個,現在他說的是你做什麼都可以,簡簡單單的兩句話他聽出了少年對自己毫不遮掩的縱容。
魏禹琛心里一顫,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反應,就在這時洞外突然傳來了幾聲慘叫,本來已經走遠的人聲又大了起來。
魏禹琛拿起旁邊的槍,正要起身,被符越按住了,少年輕聲說:“你不方便露面,我問,你聽著。”
符越站起身,輕輕松松的走了出去,洞口的白象在原地趴著,見他出來用鼻子碰了碰他的胳膊打招呼。
洞外有會發光的動植物,并不至于什麼都看不見,不遠處的空地上簇擁著五個男人,之所以是簇擁,是因為一條巨蟒把自己長長的身體卷起,像是繩索一樣把五個人捆在了一起,這幾個人現在呼吸都有點困難,巨蟒現在只要是稍稍一用力,他們就會直接命喪黃泉。
魏禹琛從角落里往外看,符越親昵的摸了摸巨蟒的額頭,在巨蟒昂起的身體下,少年的體型就像是一只小兔子,但是巨蟒并不會對兔子撒嬌。
它矮下身體,示意少年坐在他的身上,非常自然的把自己當成墊子,趴在地上不動了。
這其實是一個很神奇的場景,他面前有一只巨型白象,再往前是一條巨蟒,兩個動物在同一個畫面里出現,相安無事互不打擾,而更神奇的是,自己居然從這兩只身上找到了安全感。
符越拍了拍蟒蛇的身體,它微微放松了些,那幾個緬甸人終于得以喘息,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氧氣。
幾個人剛緩了口氣,就聽一個清朗的男聲傳來,是用的流利的緬甸語。
符越開門見山:“你們剛剛路過這里的時候我聽到你們說有軍人死在索米,這是怎麼回事?”
幾人這才看見蟒蛇背上坐著的人,少年在夜間的微光里姿態隨意的看著他們,身后是神圣的白象,面前有瑩瑩蟲火閃過,讓他本就精致漂亮的臉增添了些說不清的神秘,讓人一時間以為偶遇了精靈。
一個年輕人竟然忘記了害怕:“我的天,您是山神嗎?”
不光是他,他隊里的人,包括魏禹琛幾乎都被少年迷惑了,暗夜下少年漂亮的不像是凡人。
這是由一個老人,一個中年人和三個年輕人組成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