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勛貴高官子弟們,今日是來給趙熹踐行的,因守孝回鄉,也不能玩鬧,眾人就備了素菜淡酒,說說話。
“伯父們都走了,我一個人留在京中怎麼成?”趙熹撇嘴道。
“難不成,三皇子還想……”周嵩壓低聲音道,奈何他天生的大嗓門,自以為壓低了聲音,實則桌上的人都能聽到。
“切,別提了,”趙熹故作苦悶地搖了搖頭,起身告辭,“有孝在身,不便久留,多謝各位今日給趙某踐行,在此謝過。”
眾人臉色各異,慶陽伯世子悄聲問周嵩,“怎麼回事?三皇子看上既明了?”
周嵩左右看了看,低聲道:“封皇太孫之前,陳家人似乎有意要既明給三皇子做男妻。”
“啊!”慶陽伯世子驚呼,其他豎起耳朵聽的人紛紛裝作什麼也沒聽到。
次日,有傳言說,趙家之所以離開京城,都是因為陳家逼著趙家與之合謀,還硬要娶趙三元做太子妃。
鳳儀宮中,紀皇后倚在軟榻上,把又爬到他背上的皇太孫拽下來,“瑞兒,你該午睡了。”
“爺爺……”蕭祁瑞被一只大手按著不能動,便扭著胖胖的小身子,想要從皇后的魔爪中掙脫出去,繼續去玩頭冠上的金鳳凰。
紀酌無法,只得把頭冠拆下來,塞到他手里,“這下能睡了吧?”
“咯咯咯……”蕭祁瑞抱著華麗的金冠,終于滿意了。
鳳儀宮的小廚房里,正熬著米糊,等皇太孫睡醒了會吃,廚娘見一個小太監進來,便笑著招呼,“春福啊,今日是你當差?”
“是啊,”被叫做春福的小太監似乎嚇了一跳,看清了問話的人,才又笑著道,“米糊可煮好了?”
第83章 暗潮
廚娘笑著把米糊盛到小盅里,蓋上蓋子,放到春福手里的托盤上。
春福端著米糊離開,步伐緩慢地往鳳儀宮的主殿——清梧殿走去。鳳儀宮中少有宮女,太監居多,沒有一個閑逛的人,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做,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端著盤子的小太監。他只是一個二等少監,沒有資格進到清梧殿里,米糊在門檻外就交給了掌事太監,春福則必須在殿外侍立,等殿中人用完飯食,還由他端走空碗。
這些都是鳳儀宮的規矩,每一環一扣都十分清晰,出了任何的差錯,都能迅速找到經手的人。
春福站在殿外,垂著頭,心中一陣一陣地泛起絕望。
紀酌拿著熱布巾給皇太孫擦臉,哄著他醒過來,“瑞兒餓不餓?”
“不餓。”蕭祁瑞打了個哈欠,因為睡覺睡出了口水,張嘴的時候就吹出了一個泡泡。
紀皇后笑了笑,抱著他坐到大迎枕上,“去叫那小太監進來吧。”
春福正恍恍惚惚地站在門外,忽而聽得傳他進去,頓時出了一身冷汗,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掌事太監進去,跪在了皇后的鳳榻前。
紀酌瞥了他一眼,接過盛米糊的小盅,用小勺子攪了攪,冷峻的鷹目中滿是笑意,“瑞兒,來吃米糊了,今日讓他們加了蜂蜜進去,你大伯小時候最愛吃這個。”
“大伯……”蕭祁瑞跟著念叨,乖乖地張開嘴,把香濃軟糯的米糊含到嘴里。
春福現在已經不能思考了,只呆呆地看著這一幕,感覺如同酷刑,明明知道接下來的后果,卻要親眼看著這一切慢慢發生。
“你叫春福吧,聽說是淳德八年進的宮,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紀酌也不看他,專心地喂著皇太孫,慢條斯理地說,“本宮生平,最恨兩種人,一則是欺凌婦孺,一則是殘害幼童。”
春福已經嚇得魂不附體了,看皇后這架勢,分明是什麼都知道了,可他為何還要把米糊為給皇太孫,難道說,皇后本來就想讓皇太孫死,要順手推給陳貴妃嗎?
“幼童,幼童!”蕭祁瑞咽下一口米糊,跟著說話。
紀酌笑著拿布巾給他擦拭嘴角的糊糊,又舀了一勺,“淳德元年的時候,二皇子中了毒,你可知本宮是怎麼處置那些宮人的?”
小孩子吃不了多少,蕭祁瑞很快就吃飽了,撇著嘴不肯再吃。皇后就放下小勺,將皇太孫交給奶娘抱著,“去園子里玩一會兒。”
春福已經抖如糠篩,當年二皇子中毒,只要是經手過那盤點心的宮人,統統被仗斃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紀酌在水盆里凈了手,拿著布巾擦拭干凈,端坐在正位上,靜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太監,“本宮把二皇子沒吃完的那盤點心,給那些宮人家里的幼童吃了,無論是弟妹,還是子侄。”
“皇后娘娘,小的,小的……”春福癱軟在地,他會給陳貴妃賣命,正是因為家里人在陳貴妃手中,家中兄長有許多子女,還有幼妹要養活。
“啟稟皇后,藥已經驗出來,是鶴頂紅。”正說著,一位太醫領著一個小太監走出來,躬身稟告,小太監手里端著的,赫然就是春福送來的那一盅米糊。
“你家在臨縣,這一盅米糊送過去,怕是已經涼了,可得讓你兄長熱一熱再給孩子們吃。
”紀酌微微抬手,讓人把那盅米糊放到春福的面前。
自從左相走了之后,朝中的形勢變得一邊倒,每日早朝成了右相的一言堂,對此淳德帝很是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