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高的武功,在這般不可抵擋的力量之下都是徒勞,樓璟只來得及拽住繩結,拼盡全力將蕭承鈞摟到懷里,就被巨浪狠狠地甩了出去。
江水如同卷起小蟲一般將他們高高拋起,甩到了礁石上,樓璟猛地轉身,將蕭承鈞牢牢護在身前,自己則重重地磕到了堅硬的巨石上。
緊接著一道巨浪打來,又要把他們重新卷入水中,蕭承鈞反手抱住樓璟,就地一滾,一手抓緊樓璟的衣襟,一手牢牢抓住一角突出的石頭,勉強穩住了身形。
樓璟晃了晃暈眩的腦袋,用力蹬住一塊水中石,運起內力,從湍急的水流中翻身而上。
蕭承鈞適時松手,由著樓璟帶他跳上了較高的地方。
這里應當是一塊突出的巨石,湍急的江水從巨石兩側奔涌而過,卻不能撼動它一絲一毫。兩人齊齊松了口氣,暫時安全了。
“唔……”樓璟突然悶哼一聲,摔倒在地。
“濯玉!”蕭承鈞一把將人抱住,順勢坐了下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急急地問道,“可是傷著了?哪里痛?”
樓璟捂著左臂,倒吸了一口涼氣,鉆心的劇痛讓他一時說不出話來,方才側面撞到巖石,手臂怕是被撞斷了。
蕭承鈞伸手抹去他臉上的水珠,“濯玉……”
“沒事……估計是傷著胳膊了。”待緩過這一陣激痛,樓璟才喘息著說了句話。
蕭承鈞小心地端著他的右臂,把它移到樓璟的胸前放著,以免那胳膊垂著,牽扯了筋骨更疼。
“啊……”饒是再如何小心,樓璟還是忍不住痛哼出聲。
蕭承鈞心疼得無法,只能緊緊抱著他,輕輕地吻他不斷冒冷汗的額頭,“再過一個時辰天就亮了,云一他們會過來找我們的。
”
樓璟微微頷首,靠在蕭承鈞胸前蹭了蹭,“你冷不冷?”
兩人渾身都濕透了,如今被夜風一吹,頓時冷得透骨。
蕭承鈞脫了兩人的外衣,擰了幾把,放到一邊晾著,卻并沒有松開兩人腰間的繩結,“多虧了這繩結,否則咱倆怕是都活不成了。”
方才那般兇險的境況,如今想來,若不是兩人綁在一起,互相拉扯著,當真難活。冷靜下來,便是劫后余生的喜悅,兩人靜靜地相擁,互相依偎著取暖。
蕭承鈞感覺到懷中的體溫在緩緩升高,不由得一驚,伸手摸了摸樓璟的額頭,“發熱了,你是不是還有外傷?”以樓璟的身體,斷不會因為吹一會兒冷風就發熱,定然是身上有外傷所致。
樓璟蹭了蹭蕭承鈞冰涼的臉頰,“內力運轉而已,給你暖暖身子。”
安國公府世代相傳的內家功夫,不僅可使身體輕盈,跳得高跑的遠,練至一定境界,還可以借由筋脈的流轉,內力外放,正如現在這般,充當人肉暖爐。蕭承鈞聞言,這才稍稍放下心來,索性解開兩人的已經,將微涼的胸膛貼在一起,互相依偎著取暖。
江水一波一波沖刷著巨石,枯坐在石堆中的兩個,仿若坐于孤舟之中,在無盡的黑暗中沉淪漂泊,孤獨無助,幸而有彼此在身邊,方不覺恐慌。
沒過多久,天色就蒙蒙亮了起來,蕭承鈞用半干的外衣包住懷中人,小睡了一會兒,很快就被晨光驚醒過來。
舉目遠望,這才看清他們的所在,乃是一片亂石灘,青黑的怪石嶙峋而立,參差錯落,小船的木板還在石縫中夾著,木板的碎屑堆中,掩藏著一條人腿,身體被巨石擋住了,看不清楚。
蕭承鈞一驚,拔出了腰間的寶劍,那條人腿動了動,慢慢爬了起來,待看清了那人的臉,頓時松了口氣,竟是善治外傷的云七!收劍入鞘,蕭承鈞忙把人叫過來。
“這劍倒是還在,”樓璟靠在自家夫君身上,看著華光四溢的寶劍,“咦?這是赤霄?”
之前因為劍鞘上包著一層布,樓璟一直沒有注意,這會兒看到嵌著九華玉的劍柄,才發現,這竟是他拿去討好皇后的赤霄寶劍,難怪在廟中能一劍斬斷大刀。
“父后不放心,讓我帶著這把劍。”蕭承鈞將劍合好,幸而這劍鞘有機扣,換做別的劍,估計早被沖走了。
云七回過神,立時跪下行禮,順道把還在石灘上昏迷的云八推醒,兩人快速聚了過來。因為站在船頭,這兩個幽云衛倒是沒受什麼大傷,只是被浪卷過來拍暈了。
“屬下斬了那艄公一刀,他想必也走不遠,”云八查探了一圈,回來稟報,“這里乃是江心,沒有看到云五和云四。”
云五和云四當時在船尾,這會兒不知被卷到了何處,蕭承鈞嘆了口氣,摸了摸樓璟蒼白的臉。
云七削了兩片木板,將樓璟的胳膊夾住綁好,他的胳膊傷到了筋骨,但并非完全斷了,骨頭上可能有些裂傷,需要修養些時日。
卻說云一他們那艘船,因著風浪大,與樓璟的船離得并不近,行至半路,那艄公妄圖害他們,被云三一把制住,拿刀逼著去尋主人的船只,奈何江上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云二和云十奪了竹竿,自己撐船,云九就在船艙里盤問那艄公,雖然艄公熟知水路,這一帶卻有不止一個亂石灘,他們只得一個一個地找尋,還要防著船只撞到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