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樓璟深吸一口氣,“云一去附近小道找記號,云八去四周看看有什麼異狀。”
“是。”兩人翻身上馬,領命而去。
從踏入江州,樓璟就覺得有些不對,不僅僅是官道上太安靜了,總覺得身邊的境況有些不尋常,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尋常。蹙眉思索良久,樓璟霍然起身,快步鉆進了身后的林子。
官道兩邊種了一片一片的小樹林,穿過樹林,便是一片田地。如今是三月末,田里的小麥已經抽穗,只不過還未成熟,一片綠油油的。
只不過,這綠油油的幾乎盡是麥稈,而且東倒西歪,那還未成熟的麥穗已經不翼而飛了!
樓璟撿起一把被扔在地上的秸稈,終于明白奇怪在何處了,江州北邊缺水,不種水稻,這一路上著急趕路沒有注意,這才想起來,自打進入江州地界,官道四周的麥田幾乎沒有完好的。
麥穗在三月多數是空的,不可能現在就收割,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算是山匪作亂,也不至于連田地也糟蹋了。
“主人,附近的村子設了籬笆,不許外人進,有持刀的年輕人守在村口,”云八騎馬快速奔了過來,下馬稟報道,“許多衣衫襤褸的人擠在村外的土地廟里,屬下沒敢靠近。”
他們九人雖說都武功高強,然而那里少說也有上百人,謹慎起見,云八沒有上前打探,遠遠地觀望片刻便策馬離開了。
樓璟的眉頭漸漸蹙起來,看看滿目猶如蝗蟲過境的田地,毫無疑問,這里出現了逃難的人,而且人數很多!如果江州有大批的難民,那麼道路確實難走,蕭承鈞的馬車雖說外表看起來并不怎麼奢華,但絕對都是好料子,這般走在難民遍地的江州,其所面對的危險可想而知。
山賊尚且會顧及官兵,難民餓極了可不管你是誰。
“主人,前面的土路石碑后,找到了云九的標記,”云一面色凝重地奔過來,身上有些狼狽,“殿下他們往潯陽去了。”
樓璟微微頷首,提起的心卻怎麼也放不下,“我們跟著走。”
“主人,”云一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土路上全是難民,屬下去探查,差點被他們圍住,我們得快些從官道離開,有難民往這邊追來了。”
樓璟看了看滿身塵土的云一,當機立斷,翻身上馬,“去潯陽。”
云九既然會留下這般具體的標記,定然是因為當時官道上全是難民,他們趕在難民前面抄小路去了潯陽。
盡管心里相信蕭承鈞的謀略手段,而且他身邊也有幽云八衛,但樓璟還是止不住的擔心。從來沒有覺得,一百二十里路竟然會這麼長。
天擦黑的時候,樓璟他們終于到了潯陽城郊,官道突然就走不通了,幾十個個衣衫襤褸的男子擋住了道路,看到這九個人眼睛都綠了。
樓璟勒馬,冷眼看著這些拿著石頭和木棍的人。
“把錢財和吃的都交出來!”見這幾人絲毫不懼,那些難民有些發憷,貪婪地在樓璟等人身上掃過一圈,單那幾匹健碩的馬匹就夠吃好幾頓了,頓時又膽大了幾分。
“讓開!”近身護衛的云五和云六刷拉一聲拔出佩刀。
那些難民瑟縮了一下,遲疑著有些退卻,為首的一個尖嘴猴腮的人大聲道:“不用怕他們,咱們人多,拿石頭砸他們!”
眾人頓時往后退了退,開始朝這里扔石頭,云五一刀劈開了朝樓璟飛過來的石塊,樓璟不耐與他們糾纏,策馬向前沖過去,揚起手中的馬鞭,一鞭子狠狠抽在最近的一人臉上。
那人立時嚎叫著倒在地上,汗血寶馬強悍的前蹄毫不受阻地先前奔騰,那些人被樓璟的狠勁嚇住了,哀叫著四散逃開。
潯陽城城墻高三丈,堅不可摧,如今剛剛黃昏,城門已經緊緊關閉,一圈手持長矛的官兵將城牢牢圍住,黑壓壓的難民被驅趕在離城三丈遠的區域,或坐或立,各個面如菜色,目光或絕望或怨毒,成千上萬,很是駭人。
幽云八衛以及盡數拔出了佩刀,將樓璟圍在中間,有些蠢蠢欲動的人,看到這些人滿身的煞氣,終是沒敢靠近。
“主人,潯陽城已經閉城十日有余,不許任何人進去。”云八去問了消息,得知這些難民都是青州過來的,沿路向南走,到了潯陽無法過江,全都擠在潯陽城外,潯陽郡守不敢開城門,調了官兵來守城。
這般情形,想要進城怕是很難,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樓璟瞇起眼睛,看著守衛森嚴的潯陽城,“去尋標記。”
潯陽城外三十里。
“殿下,今日怕是趕不回臨江了。”云十看了看四周的地形,策馬上前道。
蕭承鈞微微頷首,“且尋一處歇息吧。”
他們現在身處一個小村鎮里,原本應當是某個大戶人家的田莊,可惜空無一人,門窗破落,估計是被那些個難民給洗劫了。
“殿下,這種大宅子最易招賊人惦記,不宜久留。”云九謹慎道。
難民過境,這種田莊大宅自然是首當其沖的,不論是毛賊、強盜還是饑民,見到這宅子定然就要來探上一探,最是危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