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黃金臺》 第123章

《《黃金臺》》第123章

曾經明里暗里罵過嚴宵寒的舊臣們算是開了眼了,屹立兩朝而不倒,從權臣奸佞搖身一變,成了臨危不亂、匡扶新主的功臣,這鷹犬不但心機手腕了得,運氣也是相當了得啊!

經歷過這一番風波,嚴宵寒的形象與“心機深沉的權臣”越發貼近,那過去常常微笑的嘴角如今很少揚起,氣勢內斂威嚴,喜怒莫測,但總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陰郁,讓人更不敢往上湊。

舊朝臣與他素有嫌隙,新貴們與他不熟悉,這麼一來,嚴宵寒倒像是回到了元泰朝,再度被眾人孤立了。

深受寵信的嚴大人對同僚的指點和側目毫無感覺,反正他已經習慣了,閑言碎語猶如過耳清風。他為長治帝費盡心機的籌劃、不遺余力地促成新朝,本來也不是為了在這亂世里搏出一份功業。只是時局如此,情勢逼人。若長治帝始終找不到立身之地,一個流落在外的皇子,以后要麼被拿來當傀儡皇帝,或者索性殺了干凈,而他的隨從們無甚分量,自然更落不著什麼好下場。

嚴宵寒不想受制于人,更不想把命丟在江南。

在江南這些日子里,他有時會半夜驚醒,寒衾孤枕,冷雨秋窗,他的手落在身側空蕩蕩的床榻上,握了滿把寒涼的濕氣。每到這個時候,他就覺得自己好像又犯了藥癮,心中全是說不出的難耐滋味,仿佛有只蟲子正在一點一點地將他心臟啃噬殆盡,只留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空殼。

求而不得比單純的疼痛更可怕,嚴宵寒做夢都想肋下生雙翼,一夜飛度千山萬水。

可傅深在哪里?

他知道京城已破,知道元泰帝西狩,也知道北燕鐵騎成功突圍,可是他不知道傅深到底去了哪里——是留在了西南?還是回到了北燕,又隨著北燕軍到了其他地方?

沒有只言片語,荊楚一別,他們就失去了聯系。

嚴宵寒問了很多從京城南渡而來的官員將士,也曾試圖從西南打聽消息,甚至花重金派人從蜀地北上,想要找到傅深的蹤跡,至今沒有得到任何回音。

他們中間隔著淪陷于外敵的中原大地,卻像隔著一整個世界。

嚴宵寒醒了就再也睡不著,一般會睜著眼睛直到天亮,然后強撐著爬起來去上早朝。實在難過的受不了時,他就去桌上常備著的糖盒里找顆桂花糖吃。

這個法子其實沒什麼用,連心理安慰都少之又少,因為原來那包糖早就吃完,新買的糖雖然精致甜蜜,桂花香撲鼻,但是味道與原來的不一樣。

那天客棧門外,傅深在人群里匆匆塞給他一荷包桂花糖,從此之后,他再也找不到跟它一樣甜的糖了。

甘州城外。

西北秋高氣爽,長空浩蕩,藍天下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傅深和俞喬亭一人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十分不講究地蹲在田埂邊看人收麥子,從背后看去,活像兩個放羊的。

俞喬亭期期艾艾地道:“侯爺,咱倆這麼大個將軍,蹲在這兒不好看吧?”

傅深嗤道:“入鄉隨俗,就你要臉。”

“……”俞喬亭,“您這有點過于俗了……”

傅深眼皮一抬,斜了他一眼:“羊肉湯不好喝嗎?”

俞喬亭:“好喝。”

“好喝還堵不住你的嘴?”傅深道,“別叨叨,煩著呢。

俞喬亭霎時了然,不懷好意地賊笑問:“還想你們家那位呢?南邊不是有消息了麼,新帝登基,他是功臣,在江南那溫柔鄉里好好地當著禁軍統領,你還有什麼可不放心的?”

傅深有心把俞喬亭這幸災樂禍的混賬玩意一腳踹下田埂,但他身邊實在沒有其他人可以聊兒女情長,只好捏著鼻子忍了:“一個在南,一個在北,不知什麼時候能見面,你說我愁不愁?”

俞喬亭笑道:“這也好辦,反正你明年春天打算出兵,到時候一路殺到金陵去,不就見著了?”

“說的好像我們能到金陵似的,”傅深有氣無力地道,“蠻夷占據淮水以北的中原地帶,離金陵十萬八千里,你倒給我打一個試試。”

俞喬亭低聲道:“我看新皇在江南搞小朝廷,搞的有聲有色,就怕日后我們在北邊拼命,南邊一點卻都不著急。”

傅深聽完更愁了。他在武威將甘州軍和西北各地殘兵重新編入北燕鐵騎,軍權在握,比江南的大周朝差不到哪去,但傅深絕不可能擁兵自立,北燕軍為國效忠多年,自然把光復中原視為理所應當。

然而他們這麼想,不代表各地獨立的節度使和江南朝廷也這麼想。

京師坐擁北燕鐵騎、京營和禁軍三道防線,尚且被外夷打的屁滾尿流,單憑北燕軍之力,把中原從外族手中奪回來需要多少年?就算奪回來了,南北如何重新合二為一?誰是正統?到時候北燕軍又會被放在什麼位置?

遠慮與近憂層層疊疊地堆在他心上,傅深胸懷有限,一時被壓的透不過氣來。

他長嘆一聲,抬頭望天,恰好見長空之中,有一隊大雁正排著隊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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