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黃金臺》 第118章

《《黃金臺》》第118章

那一戰后,當段歸鴻志得意滿地跟傅廷信顯擺表功時,傅廷信只說了一句“黎民何辜”。

同年秋天,傅堅在甘州一病不起。他在病中時給朝廷上了一道折子,推舉段歸鴻為征西軍將軍,前往西南平亂。

這一手至今仍被許多人認為是傅堅排除異己,想把北燕軍權留給自己兒子。只有段歸鴻自己知道,那天傅堅將他叫到病榻前,言及自己將不久于人世,命他在床前起誓,將秋夜白帶回西南,小心看守,絕不能有一棵流入中原。

他怔然地聽著傅堅說:“天下安定,百年盛世,成于你手,敗于你手。你雖不姓傅,可骨子里卻是我們傅家人。”

“我征戰四方,戎馬半生,只有一個心愿未了,是想看一眼人間太平,如今……便托付給你了。”

老將軍給他下了最后一道死命令。段歸鴻含淚在病榻前磕了三個頭,待送走傅堅,諸事落定,便隨朝廷大軍來到了西南。

從元泰六年西南平定至今,他這一守,就守了二十年。

二十年里,傅廷忠被韃人刺殺,傅廷信戰死沙場,傅深臨危受命出兵北疆,他身在西南,卻從未有一天忘懷過北方連天的衰草黃沙。

傅深剛去北疆的頭幾年,段歸鴻看著戰事漸息,北方重歸安定,還以為度盡這十幾年的波折坎坷,那句“人間太平”終于要實現了。

可是后來,他發現是自己想錯了。

北燕鐵騎在傅家人手中傳了三代,元泰帝先坐不住了。

傅家人都短壽,元泰帝卻是個活的長的皇帝,他眼睜睜地看著一代又一代的傅家人接過帥印,走上沙場,北燕軍越來越強盛,主帥越來越年輕,可他卻越來越衰老。

再回頭看看他的龍子龍孫們,竟沒有一個驚才絕艷,堪為一代中興之主。

再這麼下去,十幾年后,二十幾年后,這天下還是他們家的天下嗎?

在元泰帝令傅廷義襲爵、改封傅深為靖寧侯時,段歸鴻就感覺到了皇上對北燕鐵騎這位新統帥的忌憚與提防。

元泰帝當年與傅堅君臣相得,是因為朝廷風雨飄搖,北方戰事還要靠他;對傅廷忠與傅廷信優待有加,是因為兄弟二人互為倚仗,還有肅王在其中摻一腳;而他如今敢對傅深頻頻動作,則純粹是欺負他年紀小好揉搓,而當代穎國公又是個隨時要羽化登仙的廢物點心,出了事也幫不上忙。

為防萬一,段歸鴻把杜冷派到了傅深身邊。隨著皇帝的意圖越來越明顯,段歸鴻終于對所謂的“人間太平”失望了。他終于明白過來,只要那龍椅上還坐著人,傅家人、還有他自己,就永遠也無法掙脫“天命”。

封存在西南二十年之久的“沉睡的死亡之神”被守衛者喚醒,自荊楚沿江東流,幽靈一樣在江南山水里落地生根,鋪開滿地潔白的花朵。

西平郡王傾訴完了,緩緩吐出胸中郁積的濁氣,道:“我監守自盜,深負所托,來日黃泉之下,無顏再見傅公。”

以異姓封郡王的第一人,為了一句海市蜃樓般的囑托,固守西陲二十載。傅深明知道他做下了很多錯事,卻無法站到更高的位置上去譴責他。

就像當年傅廷信對段歸鴻說“黎民何辜”,而今換成傅深,他也只有這麼一句話可說。

因為他知道自己并不無辜。

世上最令人無可奈何的罪名,一個是“莫須有”,一個是“懷璧其罪”,還有一個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傅深頹然道:“我也無顏見他老人家,要不然咱們一塊去他墳前上吊吧。”

段歸鴻沒理他的嘲諷:“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給你透個底。你知道我身在西南,鞭長莫及,在京城難以經營起成規模的勢力。純陽道人能在京城站住腳,全虧一個人多次幫扶援手。”

傅深心中一沉:“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初中課本《唐雎不辱使命》,原出處《戰國策》

*曹操《蒿里行》

第60章 驚變┃分開的第四天,想他

段歸鴻沒有賣關子的毛病, 直截了當地道:“是傅廷義。”

猶如一柄重錘從天而降, 轟然落下,把靖寧侯從地表砸進了地底。傅深徹底傻眼了, 失態地抬高嗓門:“誰?”

他懷疑段歸鴻是在誑他, 要不就是他出現幻覺了。

“穎國公。你三叔。”段歸鴻終于震住傅深一回, 不知為何居然還有點得意,“沒想到吧?”

傅廷義, 京城知名的廢物三爺, 鳳凰窩里飛出的草雞,沉迷于修仙的中年紈绔, 比閨秀小姐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活到現在沒餓死, 全靠投了個好胎。

就連傅深都對他都不報任何期望,誰能想到震驚京城的大案里竟然還有他的手筆?

“他……這麼多年,他求仙問道只是個幌子,其實私下里一直跟你聯系?”

傅深震驚歸震驚, 腦子還是夠用的, 段歸鴻點撥一句, 就足夠讓他把前因后果聯想個大概。清虛觀在京中頗有靈驗之名,傅廷義又是個愛好道術的,他在清虛觀出入,自然不會惹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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