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沒有在理我的話,手指揉搓了下我的面頰,頓時神色一凜:“你臉怎麼這麼燙?”
隨后他按著我的后腦,迫我抬起頭,與他的額頭相貼。
片刻后他松開我,擰眉道:“你發燒了自己沒感覺嗎?”
我有感覺……
我又去推他,這次他沒防備,倒是被我推開了。
“你說事情就說事情,別……別動手動腳。”頓了頓,我又補上一句,“我會照顧自己,不用你費心。”
樓道內的感應燈暗下來,將我們籠罩在一片漆黑中。
天太暗,我只能看到宋柏勞模糊的身體輪廓。他木木地站在那里,半天沒回應。
我琢磨著他是不是憋著怒氣窩著火,心里尋思要怎麼收拾我,他忽然又開口了。
“我不碰你,你跟我去醫院。”
我一聽他要帶我去醫院,頃刻間毛都要炸起來,下意識后退。
“不要。”頭腦昏沉,一切全憑本能,我揪緊了腹部的衣物,警惕地盯著他。
“我只是……”他話說到一半,對面的門吱呀一聲打開,感應燈也隨之亮起。
我和宋柏勞同時看過去,肖雨披著件外套半探出身子,神情還有些惺忪。他應該是聽到門外的動靜,想要起來看看怎麼回事。
“小郁?”他將門打得更開,往我們這邊走來。
宋柏勞看著他,突然也轉身走了過去,兩人于我的房門前迎上。昏暗的燈光下,從我的角度,只能看到肖雨迷蒙的雙眼慢慢瞪大,震驚無比地仰視著面前的宋柏勞。
他的嗓音輕柔而小心,帶著隱隱顫抖,像是怕驚碎了什麼。
“……柏勞?”
伴著這兩個字響起,宋柏勞脊背霎時緊繃起來,扶在門框上的手也驟然收緊。
我正一頭霧水,就聽宋柏勞對著肖雨叫了聲:“……媽媽。”
等等,媽媽?
我扶著額,有些難以回神。
肖雨,雨肖霄,加上他的職業,他說的關于前伴侶和孩子的事,林林總總加在一起,所以……肖雨就是宋霄?!
這也太巧了,我每次租房怎麼都能遇上這種事。
第一次租房遇到在紋身店替我慷慨解囊的梁秋陽,第二次租房……竟然就遇上了宋柏勞的媽媽。
這真是什麼樣的運氣?
我實在無意打斷他們的母子重聚,但今晚的一切都透著古怪,我一下眼前發黑,胃里的東西毫無預兆涌上喉頭,讓我甚至連轉身跑進廁所都來不及,扶著墻就吐了出來。
視線漸漸變得模糊,地板上黑漆漆的一灘,也不知道吐出來的是什麼,嘴里滿是古怪的腥甜。
“寧郁!”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宋柏勞回身朝我沖來,將軟倒下來的我攬進了懷里。
人真的不能太鐵齒,五分鐘前我還信誓旦旦讓他別動手動腳,不用他費心,五分鐘后我就只能跟條死魚一樣倒在他懷里人事不知。
第五十一章
【最近,我已經開始在想名字了。】
宋柏勞捧著我受傷的那只右手,將唇小心貼在手背上。眼皮半遮住瞳仁,睫毛輕輕顫動著,甫一看過去,那簡直像一個虔誠而珍惜的吻。
在酸痛與疲憊中醒來,映入眼簾的便是這樣一幕。
我眨了兩下眼,這幅畫面仍未消失。甚至我開始感受到指間傳來的,濕潤而柔軟的觸感。
這不是夢。
當意識到時,我一下**手指,想將手收回,可我高估了自己的體力。
與我想象中猛然抽回的動作不同,那更像是綿軟地動了動手指。
不過對于宋柏勞來說,這微弱的一點力量已經足夠讓他察覺我的狀況。他僵硬一瞬,接著就像是被發現做了壞事的小學生,看向我的同時,欲蓋彌彰地極快松了開手。
我們無聲對視許久,他眼里諸多復雜的情緒一一閃過,最終別開眼,完全揭過自己方才的行為:“你有哪里不舒服的嗎?”
老實說,哪里都不太舒服,頭更是痛到仿佛有個樂高小人無時無刻在敲大鼓。
我試著開口,嗓音沙啞至極:“我怎麼了?”
窗外日光明亮,天氣晴朗,我應該起碼暈了五六個小時。
我雖然是第二次懷孕,但老實說無論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我都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也沒做過這方面的功課,實在不知道自己這種狀況是不是正常現象。
宋柏勞從一旁柜子上拿過自己的止咬器,單手按到臉上,另一只手探向腦后調整鎖扣。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我愣了愣,迷茫地看著他。
他語速不緊不慢,拋下一道驚雷:“假話是你什麼事都沒有,真話是醫生說你可能感染了c20,不過這里醫療條件有限,他不能確診,建議我們轉院。”
b型血擁有90%免疫率,并非指十個beta里有九個不會感染c20,而是指十個里就會有一個爆發c20。事實上現今每個人類出生都會自體攜帶c20病毒,alpha與omega終身潛伏,與人體免疫達成平衡,不會有任何癥狀;而beta便如我一樣,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免疫失敗,被病毒徹底擊潰健康。
它就像一個定時炸彈,炸不炸,什麼時候炸,全不由你。
這也是影響beta社會地位的另一重要因素,我們擁有太大的不確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