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人不打誑語,道士也不能說謊啊,他問什麼我就答什麼。怎麼,我答錯了?等等……”他忽地反應過來,“話說小友你嫁過來是不是沒滿一年啊,那七年前那個孩子……”他嘶了聲,“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我有些無力,而這種無力并非對維景道人本身,更多的是對世事難料的感慨。
誰能想到,宋柏勞最后竟然是以這種方式知道那個孩子的存在。
我緩沖半晌,道:“沒事,知道就知道吧。花盆還在您那里嗎?”
“在在在,好好供著呢,你放心。”
我讓他有事打我這個電話,又囑咐他千萬別把我聯系他的事說出去。
他起初有些為難,最后想到個妙招:“那我就閉口不答吧,誰問我都不開口,也不算破戒了。”
謝過他后,我掛了電話,心情一時有些復雜。
我從未想過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真相大白,猝不及防,倏忽而至,沒給我一點心理準備。
不過對宋柏勞來說應該也沒差吧,可能他還要覺得慶幸,慶幸我沒有生下孩子,慶幸這個世界上少了一個不該出生的存在。
不知道,他會不會有一點點……一點點難過呢?
拿出那張舊的手機卡,我躊躇著,最終還是抵不住內心的求知欲,將它重新插入了手機。
一開始并沒有動靜,大概過了十幾秒,信息雪花一樣紛至沓來,手機震了足足兩分鐘才停下。
有垃圾短信,梁秋陽的信息,道長的信息,也有……宋柏勞的。
指尖懸停在紅點上方,最終還是按下。
【根本沒有什麼別的alpha是不是?從頭到尾都只有我,七年前你懷的是我的孩子對不對?】
【寧郁,回我電話,告訴我你在哪里。】
【你要逼瘋我嗎寧郁?回我電話,求你回我電話……】
只來得及匆匆掃了眼最后幾條信息,手機就開始震動起來。我一看竟然是宋柏勞的來電,嚇得直接沒把手機砸了,手忙腳亂給關了機。
也不知他是正巧打過來的,還是這幾天一直不間斷地在往我手機上打。
我有些頭暈,揉了揉額角,起身給自己倒了杯熱水。視線猛然一模糊,玻璃杯脫手砸到了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蹲下身緩了片刻,感覺好了很多,正要起身,鼻頭一熱,我錯愕地低頭,米黃色的瓷磚上已經滴上了點點血跡,嘴里也嘗到了血腥味。
第四十九章
【肖叔做飯的手藝真好,而且非常有香潭特色。】
不知道是天氣原因還是懷孕的關系,十幾年都沒流鼻血的我竟突然之間流了鼻血。血流到衣服上,斑斑點點像開了紅梅,我擦了手,只能去房里又換了件新衣服。
血凝得有些慢,十五分鐘后我拿開紙巾一試,還有些流血。我只好躺到沙發上一動不動,等著血自己慢慢止住。
上一個孩子并沒有這樣折騰,他一直很乖巧地待在我的肚子里,安靜得就跟不存在似的,這也直接導致五個月了我才后知后覺發現自己懷孕。
現在宋柏勞拿到了我的日記,知道了孩子的事,乍一看上去好像我的秘密全被他知道了,整個人赤身裸體呈現在他面前,沒了遮擋。可仔細一想,我們從來都不是解開誤會就能和好如初的關系,不曾如膠似漆,也不曾心意相通,他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呢。
眼皮有些沉,我干脆閉上眼在沙發上小憩起來。
微風通過開啟的露臺門吹拂進來,伴著花香與陽光的氣息,不一會兒我便沉沉睡去。
夏日炎炎的十二點,天臺卷著熱浪,讓人一步都不想踏上去。
可是……看了眼手里的紙袋,一咬牙,最終還是跨進了灼燙的光中。
四下環顧一圈,沒有看到第二個身影,心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找了塊曬不到太陽的地方,我坐下拿出自己帶的作業,打算再等十分鐘。
天氣熱的讓人集中不了注意力,隨著時間流逝,身上的汗液與煩躁與秒俱增。做了一道題我就卡在了那里,在b和c的選項之間搖擺不定。
筆尖在練習冊上落下一點,還沒來得及寫下最終答案,背后突然冒出一個含混的男聲。
“選b啊。”
我驚嚇地一回頭,看到宋柏勞嘴里咬了支雪糕,正彎腰盯著我……或者說我手里的練習冊。
心臟失序地跳動著,我沒好氣地質問他:“你為什麼走路不出聲?”
他一臉莫名,直起身道:“走路為什麼要出聲?”
我一時語塞,瞪著他半晌,在“講道理”與“講道理是浪費時間”兩者間橫跳數回,最終還是選擇后者,乖乖閉嘴。
額角上的汗滾落下來,滑到脖頸處,生出一瞬的癢意,我胡亂用手臂蹭了蹭,從地上起來。
紙袋落在地上,我還沒說,宋柏勞便自發蹲下打開了它。
“又是羊角包啊。”天氣太熱,他握著雪糕柄,很快乳白色的固體融化,汁液淌落下來,滴到了他的指間。他看了眼,舉起雪糕,不甚在意地舔去那點粘稠。
舌頭長而靈巧,顏色深紅,探出口腔的時候,顯得有些色·情。
我挪開視線,問他:“那你想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