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的奴隸,我擁有自由的人格,同時也擁有可以隨時離開你的權利。”
那頭響起一聲巨響,似乎是宋柏勞盛怒下砸爛了什麼東西,或者踢翻了某樣家具。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離開我嗎?”他咬牙切齒,怒不可遏。
我緊了緊握住手機的力度,沒有回答他,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那天……你在醫院那樣問我,是因為知道我有了孩子,想提前確認我的態度嗎?”
那頭一下子靜下來,分明我身處公共區域,人聲嘈雜,在這瞬間卻也仿佛跟著進到了獨立的密閉空間,什麼也聽不到了。
過了許久,他清晰地吐出一個字。
“是。”
我眨了眨眼,又問他:“那我的態度合你心意嗎?”
這次他沉默的更久,要不是有沉緩的呼吸聲從對面傳來,就像手機忽然斷了線。
“你不能生下這個孩子。”他說,“既然你本來就不想要,打掉也正好吧。”
他的聲音從憤怒歸于平靜,甚至透著抹厭倦。
手心一陣刺痛,猛然回神,才發現我不自覺握緊了受傷的那只手。連忙松開了,表面并沒有傷口迸裂的跡象,掌心卻殘留著那股鈍刀割肉般的疼痛。
這就是事實啊。無論七年前還是七年后,他都不會留下我的孩子。
因為不被期待,也因為我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如果我是朱璃那樣的omega,或許他還會服從于生物本能,對我多兩分迫不得已的憐惜。可我不是,我只是個beta,沒法兒標記,平淡無奇的beta。
他從一開始就不想要我的,也說了不要我的孩子,我到底在期待什麼?
唯一叫我不明白的,是既然這樣討厭我了,又為什麼要把我留在身邊呢?
alpha的自尊心嗎?
去他的自尊心。
“哈,那實在是抱歉。”我語氣毫無起伏地沖電話那頭道,“那些話都是騙你的,我不會打掉這個孩子。我會生下他,但他和你沒有關系,他只是我一個人的孩子。”
宋柏勞像是被我鎮住了:“什……”他語氣倏地急促起來,“你……你不想打掉這個孩子嗎?寧郁你要做什麼?你在哪里?你要去哪里寧郁?”
“寧郁!”
拿開手機,在宋柏勞的不斷追問聲中,我掐斷了電話,直接關了機。
登上大巴,搖晃一夜,第二天清晨在朦朧的朝陽下醒來,已是身處距香潭幾百公里遠的芒水地界。
下車后,我直奔便利店,買了張新的電話卡。
芒水果真四季如春,氣候非常怡人,我身上穿著早秋的風衣,來回走動兩步竟然就覺得熱了。
找了家房屋中介,告訴他們我希望能租一套可以夠即刻入住的房子。
“芒水是山丘城市,道路起伏很大,房屋和房屋間距也很窄,有的地方只能一輛車同行,小巷子特別多。”穿著黑色西服的beta中介帶我連看了幾套出租房,知道我是外鄉來的,還邊看邊給我做向導,介紹芒水的風土人情。
“芒水人都很安逸的,店鋪五六點就早早打烊了,早上九十點才開,也不知道大家能不能賺到錢。”他看我手不方便,還替我拖行李箱。
路都是老路,帶有年代感的青磚鋪就,行李箱從上拖行,輪子磕出不小的響動,是午后靜謐街巷內唯一的聲音。
最后,中介在一家面包店與一家花店中間的小門前停下,掏鑰匙開門。
“您先請,別看這樓老,底下很方便的,出門就是面包店,對面還有家小型便利店。
”
如他所說,樓比較老,樓梯只能一人同行,兩個人就得貼面硬擠。所幸出租的房子就在二樓,還算方便。
房子空間不大,一間臥室一個洗手間,廚房和客廳都小小的,沒有餐廳,不過一個人住也夠了。
最讓我滿意的,是推開陽臺門外面有個大露臺,種了許多植物,不少還帶著花。
“這都是房東種的,您要是租這間我可先跟您說明,這些花不能動,房東可寶貝了。”中介讓我看樓下,“這個大露臺其實就是樓下那面包店的房頂,面包店都是做早生意的,可能早上有點吵,不過露臺您也不睡人所以應該也還好。您看著怎麼樣,還滿意嗎?”
我看著挺滿意,沒多糾結租下了這套房子。
離開香潭前我把能取的現金都取了,滿滿當當裝了半個背包,付了一季房租,剩下的省著點用,應該足夠我支撐接下來一年的生活開支。
簽了租房合同,中介直接將鑰匙留給了我,之后便走了。
屋子里的家具都是現成的,只是沒有生活用品,也沒有清潔工具。
查了下附近的大型超市,就在離這里不遠的拐角處。帶上鑰匙,我出門前往。
陽光柔和,灑在肌膚上暖暖的,不覺刺痛,走到陰影里又十分涼爽。街邊的咖啡館坐著小聲交談的客人,燈柱上掛滿鮮花。
跟我想象的一樣,這里很安逸,非常適合想要逃離過往的我。
在超市買了不少東西,因為一只手不太好拿,我還特地買了輛小推車。走出超市大門時,前面的一位顧客手里的紙袋突然破了,買的水果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