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沒等他說更多,九嫂就敲著門進來了,說已經哄宋墨睡下,又幫我將桌碗撤掉。
肚子飽了,瞌睡就又上來了。我縮進柔軟的被子里,打了個呵欠。
宋柏勞站起身道:“你休息吧。”
之后便與九嫂一道走了。
房門輕輕合攏,只剩滿室寂靜,視線落在之前宋柏勞坐過的那把椅子上,直到困意愈濃,這才漸漸閉上雙眼。
宋柏勞上山的次數不知為何多了起來,一星期總有三四日是在山上度過的。
先前冷戰的怒氣被那點信息素一攪弄,似乎讓他終于得以發泄,因禍得福倒是脾氣平和許多,不再動不動沖我發火。
這天,梁秋陽說要來看我。
起初他是見我忽然又停了直播,關心我打電話來問我情況,知道我因為向平骨裂了后,便嚷嚷著要來看我。
我說自己沒事,好都要好了,讓他不用來,他卻生起氣說我什麼都瞞著他沒把他當朋友。我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回他。他抓準機會撂下一句:“我下午就來看你。”接著不給我任何再說不的機會,一下子掛斷了電話。
我望著手機屏幕嘆了口氣,有些高興又有些擔憂。高興即將與許久不見的好友相見,擔憂……宋柏勞會突然回來。
進入六月,家里開著冷氣不覺得,外面卻已是暑氣逼人。
透過窗戶,我看到宋墨從屋外回來,身后跟著陪同的傭人,便從冰箱里拿出早上榨的西瓜汁,倒進卡通小杯子里,插上吸管迎到門口。
宋墨一進門見到我,眼睛像是含著星星一樣,朝我滿臉喜色地走了過來,只是半當中不知道想到什麼,忽地星星黯淡下來,腳步也放緩了。
他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給他的杯子,抬頭沖我露出一個非常標準客氣的微笑。
“謝謝媽媽。”
這幾天他總是這樣,不再動不動撒嬌,也不再總是吵著讓我陪他出去。他變得更懂事也更乖巧,卻不是因為天性,而是由于克制。
我將他抱到沙發上坐下,看他額上脖子里都是汗,讓傭人去拿條毛巾來。
“墨墨,你最近怎麼不撒嬌了,是不是爸爸罵你了?”
宋墨嘬著西瓜汁,聞言吐出吸管,有些不安地扣著杯壁,搖了搖頭。
我接過傭人手里的濕毛巾,替他擦了擦臉。
“那是為什麼?”
宋墨好一會兒沒說話,我等了兩分鐘,沒等到他開口,正打算再問,就聽垂著臉的小孩兒用一種可憐兮兮,又輕又細的聲音道:“我不乖,你就不喜歡我了。”
我怔然半晌,反應過來他這些天的克制都是因為我那日的無心之失,心頭忽地泛起一陣酸楚。
“不會的,我不會不喜歡你的。”
他是個敏感的孩子,我那天那樣說話,一定讓他難受了。
宋墨抬起眼,期許地看著我:“真的?”
我用力點頭,笑道:“真的,我……媽媽永遠不會不喜歡墨墨的,所以墨墨可以對著我撒嬌,也可以讓我陪你一起出去玩,就像之前那樣。”
宋墨眼眶一下子紅了,仿佛是高興,又像壓在心頭多日的巨石終于被擊碎。
“我也永遠喜歡媽媽!”他撲進我懷里,竟然哼哼唧唧哭起來,斷斷續續,不劇烈,但十足惹人心疼。
我只好輕拍他脊背低聲哄著他:“沒事啦,別哭了寶貝,你哭的媽媽心都要碎了。”
他哭了一陣,本就在外面玩得累了,這下心事也解開了,我又這樣輕哄著他,沒多會兒竟將他哄睡著了。
他仰躺在我臂彎里,小杯子被我抽走放到了茶幾上,臉上肌膚帶著些曬后的微紅,張著嘴睡得香甜。
梁秋陽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他穿著件印有夸張骷髏圖案的黑t,脖頸間的防咬項圈最中央是顆鮮紅的愛心形狀。
他脫掉墨鏡,挑眉道:“喲,哄孩子呢?”
我在唇前豎起一指,讓他輕一些。
他躡手躡腳在我身旁坐下,探頭看了眼我懷里的宋墨:“都說后媽難做,我怎麼看你這麼輕松自在呢?”看著宋墨秀氣的五官,他嘖了嘖舌,“這小a長大不得了,得讓多少人為了生生死死、肝腦涂地啊!”
我睨他一眼:“干嘛這麼血腥,就不能平平淡淡、順順利利嗎?”
梁秋陽驚覺失言,輕輕打了下自己嘴巴:“呸,我掌嘴。”
九嫂為客人端來香濃爽滑的冰咖啡,又從我手里接過了熟睡的宋墨,帶到樓上去了。
這下,我和梁秋陽終于可以大聲說話。
“向平那孫子竟然還有膽找你?他失心瘋啊?”梁秋陽翻看著我受傷的那只手,氣得罵人的話一句接一句不帶停地冒出來。
我不想一直說自己那點糟心事,收回手道:“他斷了兩根肋骨,我也沒吃虧。對了,你的專輯我收到了,很好聽。”我與他許久沒見,除了他出道大火,都不知道他最近過的好不好。
梁秋陽一臉嘚瑟:“那當然,你不看是誰唱的。里面我還寫了首關于你的歌,你聽了嗎?”
聽了,和宋柏勞一起聽的。
我見他一副“求表揚”的模樣,將到嘴邊的話咽回去,點了點頭道:“嗯,聽了,也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