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表現自己的識時務,我快速搶答:“那就不要,打掉。”
反正這也是不可能的事。
宋柏勞松開眉頭,看了我一會兒,整個人靠向椅背,面色在燈光下瞧著有幾分沉郁。
“很好。”他輕輕說道,然后又說了遍,“非常好。”
第二十八章
【今天琥珀后臺有人私信我,說愿意花五千買我穿過的烘焙服,還要沒洗過原味的……都是什麼毛病?】
我看他不說話了,低頭繼續吃粥。
期間可以感覺到他一直在看著我,似乎欲言又止,又似乎若有所思。
“為什麼讓向平上山?”
我拿著勺子的手頓在半空,須臾后又若無其事接上動作。
“下次不會了。”
骨裂的右手擱在被子上,指尖不自覺緊攏又舒張。可能和宋柏勞待在一起讓我有些緊張,也或許太安靜的環境總是會讓人胡思亂想,我腦內突然毫無預兆浮現出一只無所適從的水母,傘蓋一收一縮,在一望無際的大海里飄飄蕩蕩。
“無論你之前對他還有什麼幻想,事實證明他的確無藥可救,不知悔改。”
他不管說什麼,我一應全收:“是,我的確過于天真,這件事做得很不細致,吳律師已經批評過我了。官司結束前我一定不會再見和許美人有關的任何人了,你放心。”
我認錯態度良好,他有脾氣也沒處發,像是被我的話堵得夠嗆,之后又沉寂了許久。
吃得差不多了,我放下勺子,見他在一旁也沒要走的意思,只好主動打破沉默,問起昨天的混亂。
“昨天最后怎麼樣了?”
宋柏勞一手撐著頭,另一手指尖有規律的來回敲擊著沙發扶手:“正劇開場,鬧劇結尾。
事情太大,在場盡是豪門,每個人都不希望這件事被世人知道,已經徹底壓下去了。”
被信息素影響,不受控制地發情,毫無體面的追逐撕咬,荒誕得叫人瞠目結舌,的確是一出徹徹底底的鬧劇。
“那……有沒有查到那個beta是怎麼進去的?”
現場安保那樣嚴密,我曾經以為一只可疑的蒼蠅都別想飛進去,結果不僅被破了防線,還出了這樣惡劣的事。可想而知主辦人要多頭疼,都不知道今年這場酒會會不會成為絕響。
宋柏勞唇角泛起一絲冷笑:“據說是通過后廚進入的,極端beta至上主義者。人已經抓住,這件事不會在社會上引起任何波瀾,但他極有可能下半輩子要在監獄度過。”
beta至上……
縱觀古今中外,雖然想要爭取應得的權利免不了要走上極端,引發對抗,但不該將這種行為建立在對他人的傷害上。
beta并不低賤,也不高貴,與alpha和omega一樣,都是生而為人,不由自主罷了。
昨天會場那麼混亂,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我這樣遭殃,我隱晦地詢問宋柏勞,他別的沒說,就說駱青禾與朱云生他們都沒事。
朱云生人精一樣,走得飛快,朱璃不遑多讓,也是個激靈的,他們沒事我不意外。駱青禾作為已經標記過的alpha,就算伴侶去世,標記仍然有效,不會再受別的omega信息素影響,他沒事我也不意外。
“那昨天那個alpha……就是被你咳……的那個怎麼樣了?”在場既然都是豪門,那昨天那個被宋柏勞打得面部全非的alpha,自然也不會是無關緊要的普通人。雖然事出有因,但對方追究起來也是件麻煩事。
宋柏勞聞言指尖一停,瞇了瞇眼:“你問他做什麼?”
怕他被你打死了。
“我看他好像傷得很重……”
“死了。”
我一驚,看了他片刻,嗓音倏地拔高:“死了?!”我不知所措地手指緊緊揪住掌下被褥,“那怎麼辦?警察會不會……會不會來抓你?”
這事宋柏勞怎麼也算是見義勇為,錯在引發這件事的策劃者,就算不小心把人打死了,他……他應該也不用負法律責任吧?
宋柏勞一臉淡定:“你很擔心我?”
“你畢竟是為了救我……”我心頭亂的很,一會兒是宋柏勞身戴枷鎖的畫面,一會兒又是我和宋墨隔著鐵窗看望他的畫面,“我去作證,你是無意的,那種情況下難免控制不好力度……他們,他們一定不會為難你。”
宋柏勞盯著我半天沒說話,眼神饒有興味,唇角的笑也變得意義不明。
“騙你的。”
就像一臺老舊的電腦,在經過方才一系列超負荷運作后,過多的信息量已經讓我有些反應不及,乍然聽聞宋柏勞嘴里輕巧地吐出這三個字,我一下就當機了。
“人沒死,只是斷了幾根肋骨,需要靜養幾個月。慰問我已經第一時間送去,警察不會抓我,你也不用守活寡,無需擔心。”他輕描淡寫地說著,表情愉悅,“我真該把你剛剛的樣子拍下來,實在很好笑。”
意識到一切只是他口無遮攔的玩笑話,我一下收緊手指,心口窒悶。
不用他說我也知道,剛才將一切信以為真的我,有多像個傻子。
“沒事就好。”我垂下眼,想做出一副并不放在心上的模樣,但勾了幾次唇角,笑容顫顫巍巍根本掛不住,最后還是放棄了。
靜了會兒,宋柏勞突然語氣不耐地開口:“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