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alpha還能在特定場合脫去止咬器,而omega由于他們的防咬項圈還有發情期預警器的功能,一直被要求全天佩戴,有些國家未婚配omega私自摘除項圈甚至可能觸犯刑法。
宋柏勞摘除金屬止咬器,像是終于摘除了束縛住自己的刑具,左右扭了扭脖子,長長呼出一口氣。
“幫我拿著。”他一言不合就將止咬器丟進我懷里,隨后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了煙盒跟打火機。
結婚幾個月以來,我從來沒見他抽過煙,這還是頭一遭。
他顛出一支煙,夾在指間,低頭點燃。白色的煙靄自他唇齒間吐出,像山間天將亮未亮之際的一縷薄霧。
“他是自殺的。”
我眼皮一顫,有些意料之中,但更多的還是震驚。
外界一直說夏家當家是病故,沒想到其中還有隱情。
“夏硯池死后,駱青禾怕夏喬想不開,總是守在他的身邊。可千防萬防防不住枕邊人下藥,”宋柏勞話語里帶著些冰冷的嘲弄,“夏喬給他下了安眠藥,讓他一夜睡得死沉。第二天醒來時,他哪里也找不到夏喬,最后在湖邊發現了一雙鞋。”
“夏喬給駱青禾留了遺書,將自己的遺產進行了分配,我以為這就完了,沒想到他還給我留了遺言。”他從口袋里摸出那支閃存盤,放在眼前賞玩片刻,忽然惡狠狠擲向遠方,“誰他媽稀罕!”
他怒吼著,脖子上的青筋都因為身體的緊繃而浮現出來。
“啊……”我忍不住驚呼出聲,視線隨著那支閃存盤形成的拋物線落到遠處的草地上。
那可是逝者的遺物,能就這麼隨意丟棄嗎?!
“他和駱青禾本來有過一個孩子。得知自己懷孕,夏喬哭了整整一晚上,夏硯池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一天沒吃東西。仿佛那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可怕的異形。”
我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宋柏勞的話吸引過去。omega不像beta,作為母體并沒有生育限制,我也一直很奇怪為什麼夏喬和駱青禾會沒有自己的孩子。
“沒多久,夏喬非常恰巧地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孩子沒了,他也再不能生育。一個生命,本該是上天的恩賜,是令人愉悅的禮物,可奇怪的是這個孩子的到來并沒有給我們帶來歡喜,他的離去反而讓所有人松了口氣。”
宋柏勞的話讓我不自覺撫上小腹,揪緊了那里的衣物。
“是他自己……”
宋柏勞在白煙后扯出一抹冷笑:“當時家里只有他和夏硯池兩個人,哪個動的手,誰知道呢?”
他用了一種十分曖昧,又讓人毛骨悚然的說法。仿佛一本偵探小說,兇手就在他們之中。
“這個扭曲的世界,他沒生下來也好,省得多一個人遭罪。他說他終于能夠解脫,去找他的愛人和孩子了。哈,到最后,他們倒是一家三口團聚了。”
“你知道這件事最可笑的點在哪里嗎?在于十幾年前將他們關在一間房間里的老家伙們,始終不覺得他們做錯了什麼,甚至連駱青禾和夏喬他們自己也……”宋柏勞越說越憤怒,眼里幾乎要冒出飛濺的火花。
他望著我,那目光極其不善,讓我生出不好的預感。我意識到他的怒火莫名其妙轉移到了我的身上,我往后退去,想要離他遠一些,他卻先一步抓住我的頭發,粗暴地將我拽向他。
“而你,曾經也做過和他們一樣的蠢事。”他另一只手夾著煙,灼燙的煙頭巡視著我的臉頰輪廓,仿佛在尋找合適的落點,“每次看到你,我就會想起那天的自己。失去尊嚴,像只野獸一樣為欲望驅使,留著涎水,在狹小的器材室內瘋狂想要標記一個我根本不想標記的人。”
他每說一句,我的心臟就抽緊一分,同時又因為頰邊的煙,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你怎麼還有臉說喜歡我?”他湊近我,犬牙若隱若現,仿佛下一秒就要撲上來咬穿我的喉嚨,“喜歡又為什麼要做那麼令人厭惡的事?”
他實在是將我問得啞口無言。
朱璃設下陷進前是不是做過一番調查,不然怎麼會這麼正好的戳中宋柏勞的爆點?
難道也在他身上裝竊聽器了嗎?
“對不起……” 我七年前那樣解釋他都不信,現在就更不用說了。他這般暴躁,我再說些在他看來像狡辯的話去刺激他,無異于惹他發怒,自討苦吃。還不如老實點知錯認罪,也好讓他無處發作。
發間的力量一點點加重,我吃痛地微瞇起一邊的眼睛。
宋柏勞怒視著我,表情跟要吃人似的。
我以為他要再說些什麼,或者再罵我兩句。可忽地,頰邊的煙挪開來,頭發也被松開。他退后一步,將煙頭丟到腳下踩滅,之后一把奪過我手上的止咬器,邊戴邊往門口走。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我回過神時,他已經消失在轉角。
我站在陽臺上,不用多久就看到他大步踏出門,開著車絕塵而去。
不受歡迎的孩子……
腹部的紋身在掌心下隱隱跳痛。宋柏勞這樣討厭我,要是知道我和他還有個孩子,不知道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