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閉連軸轉了72小時的攝像頭和電腦設備,那些之前還能忍耐的困頓疲累一下子鮮明起來,讓我恨不得立刻睡上個三天三夜。
“寧先生……”九嫂見我從廚房走出來,立馬迎了上來,“有個快遞需要您簽收一下。”
我驚訝地指了指自己:“我?”
“對方說是個定時件,指名要這家主人簽收。”九嫂解釋。
門口站著一個郵差打扮的年輕人,見我出來了,從斜背的帆布袋里掏出一個口紅大小的紙盒,讓我簽收。
“是……寧郁的快遞嗎?”我遲疑著沒馬上落筆。
“不知道,只說要這家主人簽收,沒有固定名字。”郵差道,“這是個定時件,寄件人是好幾個月前預約的。”
好幾個月前?
我更加疑惑,簽收快遞后,當著九嫂的面拆了開來。里面是一支小巧的閃存盤,通體銀色,沒有什麼特別的信息。
怕有什麼木馬病毒,我也沒敢用宋柏勞屋子里的設備查看里面的內容。
抱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回到房里,我將閃存盤插到電腦上。不一會兒,文件夾自動彈出,顯示只有一個視頻文件。
該不是什麼惡作劇恐怖視頻吧?
我心里有些發憷,但還是默念阿彌陀佛點開了文件。
出現在視頻里的是名非常清瘦的omega,大約四十多歲,穿著件白色的襯衫,不知是生來這樣還是遇到了什麼傷心事,神情顯得有些愁苦。眼角生了粒黑色的淚痣,顧盼之間,讓他本只是清秀的五官立時多了兩分動人的顏色。
他一只手緊緊握住另一只手的胳膊,就這樣維持了這個動作好幾分鐘,要不是時間條在走,我都要以為是不是視頻卡住了。
“柏勞,當你看到這個視頻時,我應該已經不在了。這麼多年,我終于可以解脫了……”
他一開口,我就意識到這快遞的主人并不是我。
“我知道你一直恨你爸爸,也恨我。你有理由恨我們,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不會為自己辯解,也沒什麼好辯解的,我們的確都不無辜……但我希望你今后的人生能夠幸福,不要再沉溺于仇恨。”
他的用詞可以說很有指向性了,看著屏幕上有種獨特脆弱之美的omega,我大概已經猜出他是誰了。
按下暫停鍵,退出閃存盤握在手里,我走到陽臺上撥通了宋柏勞的電話。
鈴聲響了許久才被接通,宋柏勞冷淡疏離地嗓音隨即響起:“什麼事?”
我握緊手機:“我收到一個快遞,好像是你繼父寄給你的,是個閃存盤……”還特別像自殺預告。
我話還沒說完,對面就掛斷了電話。
第二十三章
【如果人生是由一道道劫難組成,那我的劫難一定是多米諾骨牌的樣子。】
宋柏勞只用半小時便從市區趕了過來,車子一路開到大門口,剎車聲大到樓上都能聽見。
他氣喘吁吁跑進我的房里,開口就是:“東西呢?”
我連忙掏出閃存盤遞給他:“在這。”
他急匆匆的跑來,到接東西卻又謹慎起來,緩慢地探手,又緩慢地握住。
“你看了嗎?”他問我。
我被他問得有些心虛,縮了縮脖子道:“就看了前面一點點,快遞沒寫收件人名字,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寄給我的……”
宋柏勞在我房間環視一圈,看到我床上的筆記本電腦,幾步走過去將閃存盤插到了電腦上。
“出去。”
他操作著我的電腦,占用我的房間,打發我就像打發一條狗。高高在上,無視他人。他都不知道他的這些細枝末節有多像駱青禾,盡管他絕不會承認。
可能看我沒動,他抬起頭,手指比劃著指了指陽臺方向:“去那里待著。”
鑒于視頻內容屬于隱私,的確并不適合我在場,我最后還是選擇去了陽臺。
天氣漸漸轉熱,山里也帶上一絲暑氣。
我托著下巴,手肘撐在欄桿上,望著遠方天際綿延無盡的綠色,思緒不受控制的回到剛才的視頻,回到夏喬說的話上。
終于解脫了……
我沒有信息素,也不知道真正的標記是什麼樣的,但據說那是種身心都找到歸宿,讓缺失的自己得以完整的奇妙感覺。
ao交換的信息素帶著某種神奇的化學作用,會讓他們對彼此產生不可自控的愛意和渴望。因此就算有些ao是非自愿發生標記行為,一如駱青禾與夏喬,哪怕再不請愿,也無法做出傷害對方的事來。
alpha的止咬器,omega的防咬圈,是身份的標志,同樣也是他們人生的枷鎖。
法律可以有限的降低錯誤標記的可能,卻抵不過人為造就的悲劇。
我在外面吹了半個小時的風,吹得有些犯困,突然陽臺門被推開,宋柏勞從屋里走了出來。
“……看好了?”我望了望床上,電腦已經合起,側面的閃存盤也被拔掉了。
宋柏勞回來得匆忙,也沒來得及拿掉止咬器。
“嗯。”他將手伸到腦后,我也由此能近距離觀察他脫除止咬器的細節。
止咬器和防咬項圈一樣,都需要佩戴者通過特定順序的指紋密碼才能解開。
至于為什麼搞這麼復雜,有一種很好笑的說法,稱發明者相信一旦非自愿進入發情狀態,無論是Omega還是alpha都是沒有足夠智商解開這麼復雜的指紋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