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躺在天臺上曬著日光浴,睡得正香,忽感到頭頂上方投下一片陰影。
要是烏云,這也太厚了。
我不解地睜看眼,惺忪間入目所及是宋柏勞倒轉的面容。
他蹲在我頭頂前方,撐著下巴,一臉玩味盯著我。面對這個猝不及防出現的煞星,我沒有一點準備,嚇得立馬想要翻身而起。
宋柏勞先一步出手按在我胸口,止住了我所有動作。
“我看你挺享受的,再睡一會兒唄。”
我大氣不敢出地看著他,因為詭異的角度,一時沒法準確判斷他是認真的還是說的反話。
他歪著頭笑道:“我之前就在奇怪,這里為什麼會出現一些不屬于我的東西。還在想是誰膽子這麼大,敢和我搶地盤。”
我有時候會將喝過的飲料罐不小心遺落在天臺上,第二天往往就不見了,我還當是清潔工打掃的,沒想到一直給我收拾垃圾的人竟然是宋柏勞。
我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垂死掙扎:“門上沒寫別人不能進……”
潛意識里,我覺得自己怕是要被打。
宋柏勞看了我半晌,竟然點了點頭:“倒也是。”他站了起來,“朱璃不是都替你處理好了嗎?你為什麼還要躲在這里吃飯?”
我心頭惴惴著跟著坐起身,見他盯著我的便當盒,連忙過去將它蓋好揣進懷里。
“這里比較安靜。”我懷抱便當盒,腦海里已經在想等會兒挨揍要采取什麼防衛姿勢了。
宋柏勞雙手插著褲袋,靠在鐵絲圍欄上:“是很安靜,特別適合逃課睡覺。”他偏過頭,指著樓下一個位置道,“上次你就是在那兒差點被人扒掉了褲子。
”
我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的確是那個地方。雖然他看起來心情不錯,但我實在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就沒接話。
“這樣算算,我救了你兩次。”他看向我,嘴角揚笑,“你還真是灰姑娘體質。”
我抿了抿唇,無可否認,雖然他態度惡劣,但的確對我有恩。
“你想要什麼……”我理所當然認為他是要挾恩圖報。
“想用天臺也可以,給我帶點心。”他大步向天臺出口走去,右手輕輕后拋,將一團東西拋向我,“然后垃圾自己處理。”
我下意識接住,發現那是一個被揉皺的小紙袋,而且是我用來裝自己做的曲奇餅的。
餅干是前一天一時興起做的,做得不算好,有些太焦太甜了,我拿紙袋裝了,打算當做飯后小點心,沒想到不僅讓宋柏勞偷吃了,還都吃完了。
望著手心里的空袋子,我回憶著宋柏勞的話,心情有些復雜。
想用天臺,就要用點心換?尚善響當當的打架王,竟然有這樣的喜好……
原本我并沒有烘焙方面的興趣,結果為了繼續使用天臺,不僅陸續買了許多烘焙方面的書籍自學各種面包蛋糕制作方法,還逐漸生出了對這方面的熱愛,開始真正癡迷這門技藝,也算變相托了宋柏勞的福吧。
我與宋柏勞并不會次次都碰上,但我每次仍然會備好“貢品”,以防與他突然相遇。
共享天臺期間,我們其實并沒有太多交流,就算恰好都在,也是各自一邊呆著。如果碰巧他正好有“客人”,我就在樓梯上待一會兒,等他完事了再上去。
如此一年,和諧得令人驚嘆。
“有一陣是不錯。”結束回憶,我沖宋柏勞笑了笑,看他都覺順眼幾分。
不管朱璃初衷是什麼,但那時,我是真的將他當做“哥哥”對待的。
宋柏勞眼眸半垂,視線落在我的笑上:“他替你出過頭,還替你下過藥,鎖過門……你們真是一對好兄弟。”
臉上的笑還來不及消散,我就被宋柏勞一句更比一句要命的指控凍結住了所有表情。
他指尖輕輕敲打著玻璃杯,不緊不慢的聲音還在繼續:“說實話,這次由他換成你,是不是也是你們一早商量好的?七年前你們沒有聯手做成的事,七年后終于成功了,這毅力可真讓人敬佩。”
他這想象力也挺令人敬佩的。
我靠到門邊,離他遠遠的,連回他話的心情都沒有。
宋柏勞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將酒杯放到一邊,突然伸手將我扯到懷里。
“為什麼不說話?你這是默認了嗎?”他手掌按在我后腰,讓我們整個上半身緊緊相貼,我甚至能聞到他唇齒間的酒香。
我偏過頭,用手抵著他肩膀,想要脫離變扭的姿勢。
宋柏勞加重手上的力道,臉更湊近我:“怎麼一下子變啞巴了?”
他對我的誤解,讓我無時無刻都要做好被他找茬的準備。他根本就不相信我,自己心里早有答案,又何苦一次次逼問我。難道看我難堪痛苦,他就高興了嗎?
我已經厭倦一次次解釋:“是,我們一早商量好的。”想著反正說什麼他都不信,我干脆也破罐子破摔了,“一切都是我和朱璃的陰謀。”
我能感覺到他胳膊上的肌肉那一霎那緊繃了起來,像把鐵鉗一樣,勒得我的腰都疼了。
“你果然還是那麼……”他欲言又止,惱恨交加。
這會兒他信得倒是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