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覺得又好氣又悲哀,偏偏又無可奈何。
“要多慢?”
寧詩伸手撥了下我垂落下來的劉海:“看你的表現,乖兒子。”
這本來就是場商業聯姻,宋柏勞自然不可能親自來迎親。不過好算他還派了車來,不至于讓場面太難看。
儀式地點設在宋柏勞位于香潭維景山上的別墅內。整座山頭在幾年前被他買下,山上只有他一棟房子,隱在疊翠間,屋前屋后擁有大片草地,可以直接打高爾夫。
門崗位于山腳下,每個未標記的omega都要經過嚴密檢測,通過專業嗅聞犬來確認不在發情期,并且佩戴防咬項圈才可入內。由此alpha也可以不用再戴著礙事的止咬器。
朱云生與寧詩跟在婚車之后與我一同抵達山頂,朱璃沒有到場,不知道是朱云生覺得丟臉不讓他來,還是他不想來。
我深吸一口氣跨下車,拱形花門前,一身黑色禮服的宋柏勞侯在那里,將手伸向我,臉上甚至還帶著些輕松的笑意,演技可謂高超過人。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梁秋陽,他拼命向我揮手,想引起我的注意,我忍不住朝他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來。
兩邊人群歡呼著拉響禮炮,樂團奏響婚禮進行曲。我笑得勉強,四肢僵硬地走向宋柏勞,最后幾步差點同手同腳。
還差幾步時,他一把握住我的手,強硬地將我拉到他身旁。隨后攜著我步上紅毯,走向裝點著繁花與白紗的儀式亭。
我的手心不可抑制地出汗,宋柏勞感覺到了,偏頭看向我。
“很緊張?”
我飛快瞥了他一眼,目視前方道:“還好。
”
他湊近我耳邊,輕笑道:“也是,反正都是假的。”
我笑容一僵,胃部的不適越加明顯。
渾渾噩噩挨過諸多繁瑣的步驟,在婚書上簽上彼此的姓名,最后終于到了互換戒指的環節。戒童正是宋柏勞的兒子宋墨,他小心翼翼捧著一個天鵝絨軟墊走向我們,面無表情的小臉異常嚴肅。墊子中央躺著兩枚素戒,普通到毫不起眼。
我替宋柏勞戴上戒指,然后換他。當那枚銀色的素戒穿過我的指節,還差一點就要抵達根部時,他突然停頓了下,大概有兩秒才完成這個動作。毫不掩飾,充分體現了他的掙扎。
儀式結束后,冷餐會開始,賓客三五成聚,散落在屋里屋外聊天敘舊。
宋柏勞摟著我的腰與賓客和媒體們一一打過招呼,面上的笑絲毫不見減退,用行動向我展示了什麼是真正的演技派。
我有些慶幸自己通宵沒睡,以致身體的不適超越了心理,讓我無暇顧及那點面對人群的惶恐。
“宋……宋先生。”
我感到腰上的手僵硬了一瞬,同宋柏勞一起看向了那個怯生生的聲音。
脖子上戴著項圈,一頭烏黑順直的長發束成馬尾,眼眸濕潤,唇色慘淡,是位我見猶憐的男性omega。我覺得他有些眼熟,只是不記得在哪兒見過。
宋柏勞顯然認識對方,只是不喜歡這樣的相遇:“我不記得有邀請過你。”
那人咬了咬唇,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我想見你最后一面。”
腰上的手松開,宋柏勞向對方走去,在他身旁停留片刻:“你跟我過來。”說著越過他往屋里走去。
那個omega臉上一喜,忙不迭跟著他走了。
我被一個人留在原地,有些懵。
“阿郁!”我正發愣,肩膀被人從身后猛地拍了下,整個人往前一踉蹌。
“哎呀不好意思。”梁秋陽扶住我,沖我吐了吐舌頭。
他神秘兮兮湊近我:“剛剛那個是眀舒吧?”
我沒明白:“啊?”
“就是剛才和你們說話那個人。”
我一下想起來為什麼覺得剛才那個omega眼熟了,他是眀舒,近兩年小有名氣的電影明星,我還陪梁秋陽看過一部對方出演的青春愛情片。
想不到他竟然與宋柏勞還有糾葛。
“應該是吧。”
梁秋陽沒有太在意我的回答,歡快地繼續與我分享他在場上認出的各色名人。
“跟你媽他們說話的是不是宋柏勞他爸?”他突然往我身后抬了抬下巴,“有錢人保養就是好,看著好年輕啊,說和宋柏勞是兄弟我都信。”
我轉身看向身后,寧詩與朱云生正在同一名高大的alpha說話,雖然對方面容依舊年輕英俊,鬢角增生的白發卻仍然泄露了他的真實年齡。
眉眼與宋柏勞有幾分神似,但對方整個人氣質更為清冷矜貴,身高較一般alpha都要高,看人的時候眼眸低垂,便顯得格外漫不經心。
“據說宋柏勞和他爸關系不好,”梁秋陽與我分享著自己打聽到的八卦,“駱家那邊的產業以后說不準要交給宋柏勞的兒子,也就是你的繼子繼承。不知道他還缺不缺兒子,其實我可以的。”
駱清禾與原配離婚再娶時,宋柏勞年紀已經挺大了,自己家庭遭遇這樣的事,任誰都不會開心吧。
今天宋柏勞拉著我在媒體前都轉悠了一圈,卻沒有和一個駱家人說過話,他們的關系說不定比傳聞中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