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簡直可以說是膽大包天了,我說完立馬就后悔了,可也來不及了。
我不僅戳了宋柏勞的逆鱗,還戳得死死的。
等我反應過來時,他已經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將我狠狠摜到墻上。
我腳尖堪堪觸到地面,呼吸困難,渾身血液都像是凝在了臉上。我費勁地扒著脖子上的手,可alpha的力氣并非我能抗衡,他的手就像一把牢不可破的鐵鉗,根本無法撼動。
恍惚間我甚至看到宋柏勞眼中閃過一道暴虐的血光,仿佛要置我于死地。
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他是真的想掐死我。可漸漸的,脖子上壓迫氣管的力道一點點變小,我又可以順暢呼吸了。
我大口大口吸著珍貴的空氣,因為太急切,甚至嗆咳起來,眼角都咳出淚花。
他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抬頭:“你又知道什麼?覺得聽說我一兩件八卦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了?就是因為有你這樣自以為是的beta,我才會在這里。”他看我就像在看一只螞蟻,“真是掃興。”
他收回手,將我丟在那里,轉身推開一道浴室門頭也不回走了進去。
我捂著脖子,心有余悸地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后,直到耳邊響起隱隱水聲,這才像是被驚醒一般拉開門逃離了那間臥室。
派對結束后,朱璃在一個陰暗的角落找到了我。
他無奈地問我為什麼要藏起來,我沖他笑笑,說自己不習慣喧鬧的環境。他的目光在我脖子上流連片刻,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回到家后,照鏡子我才發現自己脖子上有道明顯的扼痕,橫在肌膚上猙獰刺目,只要不瞎都能看到。
第六章
【一次次被背叛,到底是因為輕信,還是因為我是beta?】
這個世界上,我在乎的,同樣也在乎我的人屈指可數。師父算一個,可惜我命不好,與他只有五年的師徒緣分。
如今我要結婚了,手里攥著幾張請帖沒處發,想了想,帶上一瓶二鍋頭去了墓園。
按著記憶找到師父師娘的碑,我將開了封的二鍋頭擺在師父墓前,又從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包昨天做的曲奇餅擺到師娘那一邊。
師娘去世時才二十多歲,師父為了讓人看起來兩人仍舊登對,特意在生前囑咐了,墓碑上的照片要放他20歲時的。
倒的確很登對,就像一對小夫妻。
師父去世的時候,我和向平正在法國比賽,鬧得很不愉快。回國后,向平直接沒讓我參加師父的葬禮,說我不配。師父落葬時,我只能遠遠看著,等人都走了再上前祭奠。
那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我卻無端覺得很冷。似乎太陽再照不到我,余生只剩陰云慘淡。
后來想想,可能是老天將賦予我身上的那點“溫情”又收回去的關系。
我跪在墓碑前給師父磕了三個響頭,最后一下太過用力,眼前都磕出重影。仿佛有股無形的巨力壓著我,要折斷我的脊骨,將我按進泥里,讓我再起不來。
我跪在那里,額頭貼著地面,說:“師父師娘,對不起,我打向平了……但我不后悔。”
又說:“師父,之前我答應您要拿獎杯回來,我說大話了,對不起。”
“沒有來得及見您最后一面,對不起。”
“讓您走得不安心了,對不起。”
“對不起……”
到最后,滿口只剩空洞而沉重的“對不起”三個字。
我忘了自己說了多少遍,只記得再抬頭時,原本的明媚陽光,只剩夕陽余暉。
“師父,我要結婚了。”我點燃手上請帖,慢慢看著火焰將喜慶的紅一點點吞噬,“給你和師娘燒張請帖,來不來隨你。我這里還有多的,也一齊燒給你,你看還有沒有朋友要來。”
一連燒了四張,燒得墳頭煙霧繚繞。我用手在眼前扇了扇,被濃煙迷得忍不住要流淚。
初春尚有些寒涼的空氣中,灰白的霧靄飄飄蕩蕩,猶如一截擁有生命的綢帶,忽而凝聚,忽而消散。
嗆咳兩聲,淚眼朦朧中,我瞧見遠遠有道身影走來,視線一凝,立時倒吸一口涼氣。
冤家路窄,我燒個喜帖,竟也能與向平狹路相逢。
我瞧見了對方,對方自然也瞧見了我。
向平板著面孔朝我走來,手上拎著一袋東西,半束香從袋子里支楞出來。
我趕忙起身,不欲與他正面交鋒,打算從另一邊離開。
“寧郁!”
我腳步一頓,回頭看向向平。
向平擁有一張嚴肅的國字臉,像師父,可惜性格卻與師父南轅北轍。
“麻煩你以后別來了。”
他低頭看了眼墓碑前的酒和曲奇,用袋子毫不留情地全都掃到了一邊。
酒瓶摔破了,曲奇也粉身碎骨。
他說:“他們是我的父母,不是你的父母。我不想再在這里看到你。”
也不知道對我哪兒來的這麼大恨意。
握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指緊了緊,我試圖和他講道理:“我就是……偶爾想來看一看師父。”
“不需要。”向平滿臉不耐,“我不歡迎你。”
我看著他,半晌點了點頭。
“行……”
我轉身就走,放棄和他講道理。
反正墓園的門對任何人開放,除非他神經病到為了不讓我掃墓給師父師娘他們遷墳,不然我就不信每次來都能碰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