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麼?”
“你為什麼不喜歡你之前喜歡的那個人了?”
溫凜依然答得毫不費力:“他徹底拒絕我了。”
“徹底拒絕到現在,過去多久了?”
“差不多一個月。”
“那你拒絕你的妻子拒絕了多久?”
溫凜回憶起兩人共舞的夜,算了算時間:“四五個月左右。”
“可他后來還是和你在一起了,對嗎?”程醫生看向他充滿煩惱的憔悴的臉,“拒絕不是放下的理由,如果你放下得那麼快,只能說明,你從來沒真正喜歡上那個人。”
第72章 虧本生意
“你從來沒真正喜歡上那個人。”
這一句話,讓溫凜剛剛對程醫生升起的一點信任之感頃刻破滅,轉而又開始懷疑他的專業水平:“如果我不喜歡他,我為什麼要追他?我為什麼要在他身邊待那麼多年?”
面對他的質疑,程醫生表現得極其輕松:“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請你先告訴我,在喜歡他之前,你還喜歡過別人嗎?”
“沒有。”
“有其他知心朋友嗎?”
“沒有。”
“你有親吻或者撫摸他的沖動嗎?”
“沒有。”溫凜一連回答三個沒有之后,感覺對方是在給自己下套,“怎麼,我跟他精神契合程度高,性格相似興趣相投,柏拉圖不行嗎?”
“哦,你是這樣理解的。”程醫生微微
笑了一下,“但是一般而言,我們稱這樣的對象為知音,說得更容易理解一點,就是能夠理解、欣賞你的摯友。”
“難道對知音就不能有……”
“可以愛慕。”程醫生并不反駁,“但正因為是知音,兩人太了解對方,所以一旦其中一個存有愛慕之心,另一個必然會發覺。而從你給出的信息中不難看出,你的那位知音,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并不曾發覺你喜歡上了他。
”
溫凜被他說的啞然。
“那麼問題來了,究竟是他一直在裝傻,還是你誤將友情當成了愛情呢?”
回家路上,這個問題一直回蕩在溫凜的耳邊。
他想來想去,覺得司遠不是故意吊著他索取好處的人,所以,真的是后者?
可是怎麼會有人混淆友情和愛情?怎麼會呢?他當時是如此迫切的想要和司遠在一起,為什麼那不算愛?而自己不肯放妻子離開身邊,這又算是愛了?愛的準則到底是什麼?
混亂中,他想起了周圍人的那些話。
司遠在臨別時說:“你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管家在交還戒指的時候說:“您明明很喜歡傅先生,為什麼不對他說呢?”
邵一成告訴管家,自己心不在焉,總是恍神。
……難道我一直以來喜歡的、愛的、想要的都是傅觀寧?
那為什麼,傅觀寧卻說我只把他當成一個金絲雀,一個床伴,而不是妻子?就因為我沒打電話回家,讓他干著急了是嗎?難道我非要把自己的行程交待得清清楚楚才算是對得起他,才算是個合格的丈夫了?我要是真把他當成一個金絲雀,又何必匆匆忙忙趕回家?
午餐不肯吃,點心也不肯吃,炸雞也不肯吃,你到底要吃什麼啊!
他想到這里,心里頭又煩躁起來,打電話讓管家把傅觀寧給劉姨的菜譜拿過來,又要管家把以前沒收的零食的名稱全部記錄下來給他看。
回家反復研究了半天,他沒研究出個所以然。
他閉上眼睛回憶每一次和妻子吃飯的場景,好像妻子總是很高興,沒見他有什麼挑剔的,唯有吃撐了的時候才會跟他撒嬌說可不可以少吃點。
溫凜喝著啤酒靠在床頭,喃喃自語地問:“你的喜歡和討厭怎麼沒有邊界呢?”
一個很柔軟的聲音響起,帶來一股溫暖的氣息:“喜歡你,所以怕也變得不怕了……”
“喜歡你,所以不好吃的也覺得好吃。”
“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吃,只要是你給我吃的,我都不會拒絕啊。”
“何必……”溫凜又灌了自己一口酒,腦袋里稍稍有些發暈,“不需要這樣做的。你告訴我你想吃什麼,我給你點……”
“你能那麼問,我很高興……”對方笑了笑,音量卻突然急轉而下,“只是你問得太晚了,我已經不想再和你一起進餐了。”
“我們才交往了一個月都不到,才剛剛好上,不晚……”溫凜朝旁邊抓了一把,想去抓妻子的手,卻抓到了那只食夢貘,“不晚……別讓我久等,快回來……”
“我不會回來啦。”對方輕輕在他耳畔嘆息,“我已經等了比十一年還要久的時間,那麼久——也沒等到想要的幸福,所以我不打算繼續喜歡你了。”
“不行!”溫凜臉色忽變,把食夢貘緊緊按在自己的胸口,“你不喜歡我,你要去喜歡誰?”
對方不說話了。
溫凜睜開眼睛,空曠的婚房里,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妻子已經走了。
手中的酒瓶落地,在地板上滾出了一段距離,酒液中泛起泡沫,像浪花一樣沖出瓶口,他記得,婚禮上他和妻子一起倒香檳時,剔透的酒液也是那樣落入杯中,司儀的話猶在耳畔。
“祝這對新人的愛情像香檳酒液一般源遠流長,愿他們永浴愛河……”
然而酒是應有盡有,妻子對他的愛卻走到了盡頭。
“我只恨你從來把我當成一個沒有自尊、不需要尊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