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傅觀寧是有心讓醫生看一眼自己的患處的,因為總覺得對方是個50+的年齡,感覺不太尷尬,然而真瞧清對方的面容,他又沒好意思開口,把自己的病情隱瞞了。
溫凜知道傅觀寧臉皮薄,醫生一來就把家中人都遣散了,自己也站到門外等候。片刻后,醫生出了客房,他才上前詢問:“情況怎麼樣?”
醫生輕輕帶上門,走到廊上遠離客房的地方:“因為沒有清理干凈發炎了,前兩天應該就有些低燒,正好碰上感冒,所以病得比較厲害。最近克制一下,不要再碰那里了,原來買的坐浴的藥可以繼續用,藥膏我寫了幾樣,藥店里就能買到,每天給他涂一次。”
溫凜默然聽著,心里記下每一句話,隨即給醫生結了診費。
臨出門前,醫生又補充道:“對了,如果可以,請給病人安排住干爽一點的房間,一直捂在被子里發汗只會脫水,對退燒沒有太多好處。”
溫凜頷首表示明白。其實他方才聽管家說了,客房平時雖會打掃,但因為不住人,所以閉了空調,周末才會除一次濕,在這個季節,是有些陰冷的,縱然空調除濕機齊開,也無法立刻改變現狀。
“還有,他的皮膚薄,并且是容易受傷留疤痕的體質,請一定對他溫柔一些。”
“……好。”
再回到客房,溫凜發現傅觀寧已經縮回了被窩,床頭留的半杯水已經沒了。
“所有的藥都吃了?”
很細微的聲音從枕頭里飄出來:“吃了。”
溫凜走過去,徑直掀開被子把趴著的傅觀寧反過來,然后打橫抱起往外走。
“哎……”傅觀寧猝不及防,抓住他的衣襟,“干什麼……”
“讓你去自己房間睡。”
傅觀寧沒說話,可是神色明顯就黯淡下來。
他們的婚房在那夜之后成了他的傷心地。他之所以這麼多天都宿在客房,除了因為在客房中可以聽清院里的動靜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躺在婚房會讓他不斷回想起溫凜說過的可怕的話,以至于他難以入眠。
溫凜不明就里,可因為懷中軀體還炙熱著,一時便也心軟,聲音溫和下來:“醫生說這里不適合你養病,要遵醫囑。”
傅觀寧靠在他臂彎里,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卻發覺自己赫然來到了書房。
他茫然地看向丈夫,對方將他抱到沙發床上,作了解釋:“一會兒藥膏送來,你需要人給你上藥。”
這一句話便讓傅觀寧感到渾身肌肉一緊,患處因收縮,又覺出了痛楚:“我……我自己來就好。”
對他而言,有些事歡好時是能做的,平時做卻不妥,比如在這明晃晃的頂燈下看那個位置。究其根本,溫凜雖是他的丈夫,兩人之間卻不能算真正的熟稔,所以干起這類事來也束手束腳,如同做賊……偷情,丈夫的那種形容,不是一點依據也沒有的。正如對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缺憾處一樣,他也始終不想給對方看自己不美好的一面。那處如今傷了,發炎了,必然是丑的,他不希望溫凜去看。
再一點,上藥的動作,恐怕會讓他聯想到那夜的一些事,他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又怕自己會作出不合適的反應。
可生病的他聲音都是微弱的,對于溫凜而言,這簡直連掙扎都算不上。
“你自己來我也要檢查的。”溫凜給他蓋好被子,隨即坐到一邊耐心等待。果然,等到藥膏送上門,溫凜又把被子掀開,不假思索地將他翻過去,脫掉ku子,仿佛他是街邊小攤上泡沫盒里的手抓餅,商販將餅拿出來去掉包裝,下一步就是要烤他,叫他煎熬。
溫凜在等待期間已在網上查過使用方法,他像一個專業的醫生,給雙手消毒,戴上指套,蘸取適量的藥膏,隨即下手涂抹。
藥膏碰到患處,傅觀寧抖了一下。
溫凜停下手:“很疼?”
傅觀寧像只鴕鳥,把羞紅的臉埋到床上:“……很涼。”
他不知道丈夫聽清楚沒有,但是感到到對方放輕了動作。片刻后,他聽到溫凜說:“提褲子。”這才起身整理了一下,緊接著又準備躺下。
“等等。”溫凜叫住他。他小心翼翼地變動姿勢側坐在床上不敢亂動,就見對方把那條皮卡丘的單人睡袋拿過來:“睡進去。”
傅觀寧愣了愣:“我睡這里嗎?”
溫凜覺得他像一只聽不懂人話的小呆貓,有點不耐煩地直接上手,套人麻袋似的把他裝進了睡袋——唯一不同的是套麻袋是從頭到腳,套睡袋是從腳到頭。
傅觀寧自然是如布娃娃一般隨他擺弄的,重新躺倒之后,才終于又發聲了,聲音低而干澀喑啞,說的還是那句老話:“你去隔壁睡……不然……會過給你的。”
“我這書房里全是競爭對手公司想要的機密,你覺得我會讓你一個人待在這里嗎?”溫凜抻長了睡袋上兩條松緊帶,在傅觀寧脖子前打了個蝴蝶結:“就這麼睡,起夜或者要喝水就叫醒我。
現在睡覺吧。”
他看見傅觀寧很聽話的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
一手關了明亮的頂燈,他起身走幾步,按開離床有些距離的壁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