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他突然在虞淵剛剛用過的桌位上,發現了一根黑發。
林啟蜇愣了一下,再想起方才虞淵誅神的舉動,連忙追了出去。
——對于神以及真正有靈力的大巫而言,頭發,皮膚,血液,都是身上最重要的靈物,是絕對不會隨意留下的,虞淵擁有大巫和原生之神的血脈,怎麼可能會留下這麼重要的東西。
除非——
“虞總。”
再陰山神獄的大門口,林啟蜇氣喘吁吁地叫住了虞淵。
虞淵回過頭來:“什麼事?”
林啟蜇問:“你出現天人五衰的跡象了嗎?”
虞淵沒有否認。
林啟蜇的臉色變了:“你——你違背了什麼天道法則?太啟知道嗎?他——”
他一時語塞,虞淵卻說:“無妨,我有原生之神神格,天道法則暫時奈何不了我。”
他剛一說完,天空陡然變了顏色。
海天交界處,陰陽分曉時,本該是太陽西沉月亮升起,此刻升起的卻是一輪血紅色的月亮!
林啟蜇駭然。
而虞淵卻只是抬頭,看到這輪血月輕蔑一笑:“今天晚了點。”
他又回過頭,對林啟蜇說:“如果抓住了香火神,即刻給我電話,我來解決。”
語畢,他調頭朝碼頭走去,血月之下,無數香火神和已亡邪靈惡魔結成的怨氣紛紛避讓,可它們依然無法逃脫虞淵的掌控,他腳踏著無數惡靈,這些怨氣尖叫著,顫抖著,化作縷縷黑煙消失在天地之間。
這一刻,林啟蜇竟然感覺到一絲膽寒。
——他怎麼也沒想到,虞淵竟然是惡魔都害怕的神。
*
當天晚上,虞淵的別墅。
絲絨窗簾合上了大半,今晚是個晴朗的月夜,血月的出現并沒有影響到凡間世界分毫,也沒有影響到昆侖世界,青鳥剛剛給虞淵帶過信,太啟在信里說,今晚昆侖的月色很美,盼君歸。
虞淵坐在落地窗邊老板椅上,雙手交叉擱在腿上,后腦勺枕著椅子的靠背,閉目想著什麼。
窗簾忽然動了一下。
接著,落地窗邊的窗簾自動落了下來,周圍也落下一層結界。
虞淵睜開眼,轉動椅子面向了書桌。
骨偶出現在面前,它和之前一樣半跪在地上,巨大的頭顱垂了下來。
虞淵問:“已經辦妥了?”
骨偶說:“已經辦妥了,按照您的吩咐,故意傳風聲要放一部分神離開昆侖西部地底深淵,借此離間他們互相廝殺,目前已有數十個香火神被其他神誅滅,亦有香火神因為誅神太多被天道毀滅。”
虞淵說:“嗯。”
“但是——”
虞淵說:“說。”
骨偶說:“但是香火神間好像出現了一種類似疫病的東西,導致這幾日大片香火神失去理智發生變異,離間之計也漸漸失效了——”
“是嗎。”
骨頭聽到虞淵在黑暗中低聲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
“陛下——”
虞淵揮揮手:“你先回去吧。”
“是。”
骨偶離開了。
虞淵撐住扶手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窗前的月亮。
今天是農歷十六,正是月亮最圓最美的時候,也是凡間世界和昆侖時間重疊的時間。
——他們看到的,是同一輪明月。
只是,他們還能一起看這輪月亮多久呢?
虞淵的天眼處有些疼痛。
他閉上眼,有些痛苦地摁住眉間。
天眼早已經被毀,頻發的疼痛,卻讓虞淵察覺到了一絲不祥之兆。
同一時刻,懷特夫人也有了感應,她從噩夢中醒來,給虞淵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竟然打通了,懷特夫人松了口氣,說:“我還以為你在昆侖或者在西部深淵。
”
虞淵說:“早上剛從昆侖回來。”
懷特夫人問:“昆侖怎麼樣?還在晃嗎?”
虞淵說:“還好,有太啟坐鎮,沒什麼問題。”
懷特夫人說;“那就好。”
她說是好,可是又不知道是哪般好,直覺告訴懷特夫人情況不太妙,這只能讓她變得更著急。
“我明天,明天再去找一次白乾坤。”
此時如果有個大巫在身邊,對于未來決策可以有質的改變,黑但丁在哪里,他想要做什麼,杰拉德身上的第五元素在那些香火神身上起了什麼作用,就不必耗費這麼多人力精力了。
虞淵說:“不用了吧,讓老爺子好好搓麻將。”
“他還有心思搓麻將!”懷特夫人恨鐵不成鋼,“就這麼說定了,我明天上午去找白乾坤,看看有沒有辦法強開他的天眼,找完他我們見一面,我又弄到一些關于第五元素和黑但丁的資料,不管有用沒用,先看看。”
“好的。”虞淵和懷特夫人約好了時間。懷特夫人也睡不著了,又起身坐到了書桌邊,從保險柜里拿出一疊資料,對著翻譯一字一句地檢查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懷特夫人便出門去找白乾坤。
這天,白乾坤也起得早,他在小趙家里給白湖擺了個牌位,每天給白湖上香,希望白湖保佑自己在牌桌上大殺四方。
上完香,則在香案前的匣子里摸一把,看今天帶什麼工具去麻將館里找風水位。
“哎喲,八卦盤。”
白乾坤把八卦盤塞進隨身的布口袋里,又拿了錢包,手機,充電寶,茶杯,再去臥室囑咐小趙等會兒起來熱早飯吃后,便出了門。
麻將館要上午十點才開,不過這對白乾坤而言并不影響,他習慣了先繞著小區走一圈,和老頭老太太們吹一通牛,再去附近菜場買菜,買完菜再去麻將館附近找個風水位,差不多就是開門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