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淵又一次進入了太啟的寢殿。
這是他在昆侖最后的記憶,太啟站在窗前看月亮的背影,是虞淵未封存記憶前無數個夜晚里的陪伴。
這段記憶已經重復看過太多次,就連太啟的背影都有些模糊了。
可虞淵還是走了過去,等著和太啟說話。
太啟轉過身來。
在看到虞淵時,太啟的表情并沒有像往日那樣冷淡,他看起來有點開心,手指一揚,一只青色的小鳥撲騰著翅膀飛起來,繞著虞淵飛了一圈后,落在寢殿角落的架子上,將小腦袋埋在了翅膀里,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你來了?”
虞淵心里苦笑。
他不知道這又是誰在擅自闖入他的夢境。
潛意識告訴他,他應該立刻解決掉這個入侵者,而虞淵卻還是走了過去。
——這個闖入者,真的太像現在的太啟了。
表情像,眼神像,就連看到他時微笑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這是虞淵捧在手心里融化了幾千年的冰雪。
要殺這個和太啟一模一樣的侵入者,虞淵的心里還掙扎一下。
就說說話吧,虞淵心想。
“坐。”
太啟走到床榻前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虞淵走過來坐下,太啟也跟著坐了下來,坐了會兒覺得不太舒服,又撩起長袍,把腳擱在了虞淵的腿上,靠在了床榻前。
虞淵的眉頭皺了一下。
這個入侵者是不是太放肆了點?
可他和太啟的神態和動作又太像了,太啟在家時就不愛穿襪子,冬天看電視時腳冷了,不是讓麒麟給他暖腳,就是把腳擱在虞淵的腿上。
這個時候的虞淵是有些被動的,他享受著太啟柔軟的身體,又要克制自己內心的沖動。
太啟則像是沒事人一樣,該嗑瓜子嗑瓜子,該看電視看電視,他從來沒有發現過虞淵隱藏在沉穩表情下的骯臟想法。
“好想吃早餐,我都餓了。”
太啟無聊地伸長手臂:“昆侖真的好無聊。”
虞淵的心里越來越警覺,剛剛的魅魔用了幻術,幻術讓他和太啟十分相似,可是表情和語氣卻相差太多,虞淵第一眼就看出了破綻。可這一個不一樣,神態和語氣是最難模仿的,只有一直特意觀察太啟,有心模仿,才會像現在這個入侵者一樣,讓虞淵幾乎分辨不出來真偽。
“你餓不餓?”太啟問。
“還行。”
“可我都餓了啊。”
太啟有些不滿,抬起腳就朝虞淵的臉踹了過來,虞淵伸手握住了太啟纖細的腳踝,入手時,虞淵的心里升起一股矛盾的錯愕。
這皮膚的觸感是太啟沒錯了,但是為什麼會這麼細?
只是答案已經容不得他多想了,他飛快鎖住了這個入侵者可能逃脫的路線,在侵入者發覺他的意圖之前,翻身壓住了對方的腿,一手鉗制著對方的雙手,另一手卡住了對方的脖子。
“你是誰?”
“我是誰——虞淵,你發什麼瘋!”
太啟正跪在虞淵的床上,用手推虞淵叫他起床,結果猝不及防被虞淵掀翻在床上。太啟的后背重重的撞上了堅硬的床板,雙手被虞淵制住磕在了床頭,氣得他火冒三丈。
“虞淵!”
虞淵睜開了眼,看向太啟的那一瞬間,眉頭皺了一下。
他的眼里還有未盡的殺機,并且很快被太啟發現,一拳揍在了他的臉上。
“滾!”
太啟一腳踹翻了虞淵,本想從床上爬下去,回頭一想,又氣得不行,拿過一邊的枕頭就對著虞淵猛抽了一頓。
虞淵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不是在做夢,他狼狽地躲著太啟的攻擊,用胳膊扛著太啟手里的枕頭:“老婆,你聽我說——”
“還老婆?誰是你老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的殺意嗎?”
“沒有——”
“還說沒有?”
兩人在狹窄的學生床上搞起了狙擊戰,你來我往,床板被壓得吱呀作響。
太啟心里有氣,想暴揍虞淵,又怕下手把虞淵給打殘了,只有沖著枕頭和床撒氣。
今天早上來找虞淵本來就是一個意外,他接到薛同的電話要來一趟,想著很久沒見虞淵了,便想給虞淵一個驚喜,結果到了宿舍后,發現虞淵還在睡覺,就脫了鞋爬到床上去叫虞淵起床,打算讓虞淵請他吃早餐。
結果虞淵怎麼都叫不醒不說,竟然還對他動手。
太啟哪里受過這種氣,手腿齊上陣,手被虞淵制住了,又抬腳去踹他。
虞淵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太啟的腳心,太啟的腳心軟軟的,熟悉的觸感讓虞淵在一片混亂中終于想起來剛剛的誤會,忙說:“剛剛是在做夢,我不是要對你動手!”
太啟停下了攻擊:“你夢到什麼,還需要你動手?”
其實有很多細節,虞淵已經記得不太清了,他只記得第一次是一個長著山羊角的魅魔,第二次則是和太啟很像的入侵者。
第二次看來,應該是他感應到太啟的到來,真的在做夢,至于第一個——
魅魔?
虞淵的面色沉了下來。
“你還記得上次我問過你,會有狐貍精進入校園,在夢里和男生發生關系,吸食陽氣嗎?”
太啟愣了:“有狐貍精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