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他把藏狐煤球丟下去,看向了眼前的虞明。
“我,我們聊聊,這次,真的是聊聊。”
太啟的手卡得很緊,虞明翻著白眼,不斷干嘔著。
太啟擔心他真吐了,便松開了手。虞明跪倒在地上,雙手捂住喉嚨,不斷地喘著氣。
“你到底是,是誰——”
太啟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問我?”
“我,我說。”
虞明能屈能伸,跪在地上就沖太啟磕了幾個頭。
“侄媳婦,求你救救我。”
“你和方相氏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和虞泉換命?”
“我和方相氏打了個賭。”虞明低著頭,眼神怨毒地盯著雙膝,“我輸了。”
“十年前,云婆婆病重,在方相氏廟里拜過后痊愈,我去問她求了什麼神,云婆婆就告訴了我,是方相氏。”
“我一向信這些,也結交了不少高人,那時我在追一個女明星,卻一直搞不到手,搞得我面子全無,我就去方相氏廟里許愿,方相氏沒有顯靈,我當時一上頭,就說要把他的廟拆了。”
“當天,方相氏就入夢來,說我是虞氏子弟,如果我在廟前道歉,就不計較我的錯誤。”
“我怎麼可能道歉,我拜神信神,可我從來沒跪過。”
太啟問;“然后,你就把他的廟拆了?”
“對。”虞明說,“云婆婆說,這位方相氏,和我祖上虞伯侯關系很好,是個很善良的神,我也不擔心他會報復,說拆就拆了。沒想到他卻第二次入夢,說既然我要拆他的廟,那麼看在我先祖的份上,和我打個賭,如果我能拆光他所有的廟,他就做我的守護神,如果不行,十年之后,就取我性命。”
“我當時很害怕,就提了很多要求,他也都一一答應了,比如他的廟要在凡間世界,要在顯眼的位置,以及這十年里,也要做我的守護神……總之,我們兩賭約成了,之后,我馬上出面,把所有的方相氏廟都拆了,就連神像神龕也都沒漏下。
”
太啟心想,難怪虞明身上神緣這麼重,明明玩弄不少女性,身上卻沒有一點臟污的惡氣,原來是有方相氏罩著。他之前找不到方相氏的東西,也和虞明有關系。
“然后呢?”
“然后,我以為一切沒事了,云婆婆出事那兩天,我也擔心過。但是事實證明,我這十年來,順風順水,直到半個月前,方相氏再次入夢,說我還有一座廟沒找到,那是座老廟,已經十年了。”
他朝太啟磕頭:“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才打算用這個換魂的辦法,我這十幾天全國各地找方相氏的老廟,但是一個都找不到,你這麼厲害,求你幫幫我,你算一下,方相氏廟在哪里。”
“愿賭服輸,你自己打的賭,和我有什麼關系。”
太啟叫過藏狐煤球,朝密室外走去:“我只警告你一句,不要再對虞泉下手,否則——”
“老公?”
密室的洞口走來一個人,正是虞明的太太,看到虞明狼狽地跪在地上,她尖叫著撲過去。
“夏太啟,你干什麼?”
她剛想扶起丈夫,就被虞明擰住了雙手,把槍對準了她的太陽穴。
“你是神吧?”
虞明吐了口血沫,笑著說:“我打賭,我愿賭服輸,你可以不管我,但是我老婆呢,你管不管?”
太啟轉過身,目光里一片淡漠。
“都說神愛世人,你不救我可以,那你就不救我老婆?”
“她是你老婆。”太啟冷淡地提醒道。
“我也是人,我也想活命!”
只聽一聲槍響,虞明太太痛苦地哀嚎著,整個人癱軟在虞明懷里,她的腿上出現一個血洞,不斷向外冒著血。
“她撐不了多久。”虞明惡狠狠地對太啟說,“你肯定知道方相氏廟在哪里。
”
“我告訴你方相氏廟在哪里,你就放了你太太?”
“對。”
“行。”太啟低下頭,對藏狐煤球說,“你剛剛穿的黃表紙衣,還有地上的白茅,都拿過來。”
“嗷。”
藏狐煤球在地上刨著,把黃表紙衣翻出來,又從地上撿了些沒燒完的白茅,遞給了太啟。
“還差兩樣東西。”
太啟讓藏狐煤球用黃表紙衣在虞明的臉上沾了些血,又拿著白茅走到了虞明太太面前。
因為失血過多,她已經快昏迷了,太啟拿過白茅,從她的眼角,沾了一滴淚珠。
“下輩子,戴上眼鏡找男人吧。”
黃裱紙衣落地,變成了方相氏的神衣,帶著無盡恨意的晶瑩淚水,順著白茅,一滴滴地打在了紙衣上。
白光閃過,長發白袍的美人張開纖長五指,表情肅然地看著紙衣。
“皋——復儀!”
“咚,咚,咚,咚——”
心臟跳動的聲音,重重地錘在了藏狐煤球的耳膜上,并且越來越大,越來越強烈。
藏狐煤球捂住耳朵,閉上眼。
就在劇烈的心跳聲中,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叫聲 ,響徹了整間密室。
虞淵剛剛追著虞明太太的腳步趕過來,他正在影音室門口觀察著里面的動靜,聞聲便沖了進來。
這是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高貴艷麗的絕色美人站在滿天的血污中,如墨長發和雪白長袍纖塵不染,他冷漠地看著眼前慘叫的男人,而那個男人的胸口已然裂開,一座黑瓦紅墻的神廟從他胸口里破出,上面的牌匾正寫著方相氏廟!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的替死術法改編自《中國古代巫術》的俯身葬,魏文帝賜死郭皇后用的巫術,牙齒涂紅來自遠古時代古人的巫術習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