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應該——應該可以吧。”
虞淵便尋思給太啟買一個,聽科學扶乩店的意思,太啟應該也是偏神,就不知道是自己在山里修行的,還是和百花鎮的偏神一樣,也是有廟或者神壇的。
“那我買一個了。”
太啟第一次進香火鋪子,正好奇地四處張望,一轉身就看到虞淵拿著一根綁著蝴蝶結的紙糊大骨頭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喜歡嗎?給你買一個。”
然后虞淵就被太啟錘了一頓。
“你怎麼就這麼暴力。”虞淵嘴角沾著點烏青,身上掛著一個巨大的塞滿了香火路路通冥鈔的土黃色進香袋,卷起袖子給太啟看小臂上的牙印,“你還咬人?”
太啟拿著一串草莓糖葫蘆,邊走邊吃;“我都說了,我根本就沒用力氣,咬你也是因為我真的不想打你,我要是真的想打你,你覺得你現在還能跑能走嗎?”
虞淵怒道:“你咬人還有理了。”
“好了,乖,不生氣了。”太啟身后,“拿來。”
虞淵警覺地看著太啟:“干什麼?”
太啟直接把他的胳膊擰過來,虞淵一看不對勁,連忙放棄了掙扎,把手臂交了出去。
大不了再咬一下,虞淵心想,也許老婆還是個年幼的哈士奇小妖精,小哈士奇麼,哪有不咬人的。
總比再被老婆擰骨折了好。
沒想到,一股帶著草莓甜香的微風,輕輕拂過虞淵的小臂。
“痛痛吹吹。”
虞淵:“……”
他覺得自己完了,他也要被老婆神奇的腦回路同化了。
他竟然被這種哄人類幼崽的幼稚方式軟化了。
吹了,也哄了,叔嫂兩人握手言和,那盒紙糊的狗玩具,也不知道被丟去了哪里。
街上也逐漸熱鬧起來,游神即將開始了。
太啟聽儺面店老板的兒子說,游神一共有早中晚三場,人氣香火旺的儺隊三場都游,有些小儺隊則只游傍晚一場,因為傍晚正是陰陽轉換的時間,正和偏神們行走陰陽交界契合。
按照傳統,各個儺隊都是扛著神明乘坐的儺轎出發,從自己街道的儺堂(廟)出發,然后沿著整個街道巡游,最后回到儺堂前,展示各種挪藝。有驚險刺激以及神奇的儺技,比如過刀關,洗火澡,也有傳統的儺戲,例如《儺公儺母》,如果當年有雪災旱情,還有祈福祛惡的儺舞表演。
參加儺隊巡游的人數越多,以及儺藝表演時投到儺壇里的香火越旺,則代表著這條街供奉的神收獲的信仰越多。
太啟在加入游神的隊伍時還聽說,游神最忌諱的就是犯界,每條街的神都有自己的地盤,游神的隊伍不能闖入其他街道的地盤,否則就是犯界,人群輕則吵架罵戰,重則結下世仇。
百花鎮的儺隊這麼多,太啟自然挑的是香火最旺的那幾個,一般偏神做不到換命和預言虞王后人的死亡,那麼肯定是力量極其強大的偏神,所以他和虞淵想都沒沒想,直接問了香火最旺的儺隊,戴上了儺面,加入了隊伍里。
兩人帶著的面具是儺俗里的十二神和方相氏之一,算是儺俗里的管理者,因此在哪個街道都走得通,還被儺隊以及一起游神的人們擠到了前排。
太啟拿著云婆婆的小儺面到處問。
“阿姨,您見過這個儺面嗎?”
“大爺,這個儺面,您見沒見過。”
香火旺的儺隊人多,加上街道兩邊擺著的各種小攤擺著小喇叭不斷放廣播,太啟的聲音很快就被淹沒在人群中,并且越來越束手束腳。
好多人!
太啟的社交恐懼癥又要發作了。
在凡間世界生活了大半年了,太啟還是不能習慣這種熱鬧的,要和人打交道的場合,尤其是這種游神的場合,他總覺得下一秒,他就要恢復原貌,在這些游神的隊伍前傲然站立,讓信眾們下拜了。
剛剛硬著頭皮到處詢問大爺大娘們,已經是太啟的極限。
人群越來越擠,太啟的心越來越慌,就在此時,他發現小叔子不見了。
“虞泉??”
太啟又氣又急。
這小破孩子到處跑什麼。
他回過頭四處張望,尋找著虞泉的身影。
不對啊,剛剛他還在的。
太啟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擠著向前走,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面具撥開人群闖到了太啟身邊,寬闊的肩膀替太啟擋開了擁擠的人群。
太啟這才松了口氣。
“你跑哪里去了。”
“去上了個衛生間。”
虞淵擁著太啟向前走:“問到了嗎?”
“沒有,都說沒有。”
太啟總覺得此刻的小叔子有點不太一樣,卻不知道是哪里不太一樣了。
“我有點渴了,我想喝水。”
虞淵說:“那我們先出去買水,旁邊小攤就有。”
“行。”
虞淵牽著太啟的手鉆出了隊伍,兩人摘下面具擦了擦汗,走到了街邊的小攤旁。
虞淵問:“喝什麼?”
太啟說:“冰可樂。”
虞淵便給太啟買了一瓶冰可樂,給自己買了一瓶礦泉水。
太啟咕嚕嚕喝完了小半瓶,舒服地嘆氣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炸裂的廣播聲。
“蟑螂藥,蒼蠅板,止痛膏藥,增高鞋墊——”
太啟捂著耳朵轉過頭去,一個老大爺手忙腳亂地調著小推車上的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