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說;“對呀,我們百花鎮,歷史可悠久了。先民來自百越,幾千年來巫風儺俗文化盛行,這幾千年沉淀下來,大大小小的神就有幾千個了,每條街的神都不一樣,我們組織游神儺藝活動,每個街道都有自己的儺隊,我們這都是散裝街道。”
太啟問:“……那最靈的是哪個街道的神。”
“嗐,誰敢說自家街道供奉的神最靈啊,這不相當于菜市場口約架嗎,還是要被圍毆的那種。”
太啟又問:“那哪家神最邪?”
小姑娘看太啟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了。
她挪過身體,指著身后的宣傳口號。
“尊重民俗文化,反對封建迷信。”
太啟:“?”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是因為對儺文化和游神文化這種神秘文化特別感興趣,當然就挑傳說最離奇的來問了。”虞淵攔住了太啟,出來打圓場,“既然每個街道都有儺隊,是不是有人做儺面?我們想去體驗一下,不要那種收費旅游的,就是你們這里最傳統最老的那種店,最好是祖傳好些代的。”
“有的。”小姑娘拿過便簽紙,寫了一個地址,“不過這家店老板不太喜歡拋頭露面,所以現在沒落了,但是我小時候,我們街道儺隊的儺面都是去請他做的,他家從祖上就開始做儺面,特別講究。”
“行,那謝了。”
太啟還想問什麼,被虞淵拉著手腕走出了餐廳。
“你再問下去,人家真的要去舉/報你搞封建迷信活動了。”
太啟說;“但是云婆婆,那不就是搞封建迷信活動嗎?我問的不對嗎?”
虞淵有點無奈:“你看那個小姑娘最多也就二十幾歲,你問她能問出來什麼,這種還是要問年紀大一點的人,尤其是我給你的那個儺面,年輕人分不清的,我們直接去找做儺面的店。
”
“好吧。”太啟從虞淵手里抽出那張紙條,“現在去?”
“太晚了,明天吧,聽起來老板不太好相處,我們回去做點功課再來。”
兩人一起回了酒店,太啟在網上找到幾本講儺俗的書,和虞淵一起看了一晚上。
太啟長居昆侖,對民間神明了解的不多,除了祖廟,虞淵也很少接觸這些民間祭神習俗,兩人一看書才知道,原來儺俗竟然還有這麼多規則和禁忌。
太啟看得發牢騷:“難怪薛教授說是神秘文化了,這幾本書對儺的定義都沒統一的說法。”
“儺俗,就是祭祀神明的習俗活動,幾千年前有官儺有鄉儺,后來官儺沒了,變成一種民間盛行的,對民間神明進行祭拜的習俗,最大的特點就是祭拜時戴著的儺面。”虞淵看得也有點暈:“這民間的神要怎麼認定?就有點靈通,有信仰和香火就行了嗎?”
說到這個,太啟就熟悉了。
“民間神明的認定,其實和昆侖萬神殿里的正牌香火神認定差不多,正牌香火神的認定是有功績的人或者非人,經過重塑神身的儀式,在昆侖萬神殿有名牌,得凡間世界的信仰和香火,就有了正牌香火神的認定和神格,這個過程,叫做封神。民間神明也一樣,有一點信仰和香火就行,而且范圍更廣泛,不一定是要有功績在身,修行或者有天生的靈通,能讓百姓信仰自己就可以,所以民間神明里,很多都是邪神或者妖魔。”
“這樣啊。”虞淵若有所思,“那這些神,香火沒了怎麼辦?”
太啟說;“民間神明我不知道,正牌香火神,只要不作死魂飛魄散,那就進入輪回了。
”
虞淵好奇:“那我家先祖虞王,現在是當香火神,還是進輪回了?”
怎麼又提起這貨。
太啟冷著臉:“他啊。”
虞淵問:“怎麼了?”
太啟;“沒了。”
話題很快變為太啟抱怨虞家祖傳的孽根性,從先祖虞王抱怨到虞家一大家子親戚再到虞淵和虞泉。
一大家子人被批判了幾千年,唯一得到一點太啟正面評價的是他的亡夫。
“我看出來了,你哥,就是歹竹出好筍。”
虞淵聽得認真,然后問了太啟一個問題。
“你怎麼好像對我先祖很熟?”
太啟抱怨多了,差點說漏嘴,連忙給自己打補丁:“我也喜歡看神話傳說啊。”
“哦。”虞淵說。
你不是哈士奇成精嗎?
虞淵心想,難道是幾千年前,太啟是自己先祖救了的哈士奇,然后現在來報恩嫁給自己的?
那時候有哈士奇嗎?
虞淵看著太啟的漂亮臉蛋,越來越迷惑了。
*
第二天一早,虞淵就被太啟拖起來,說是要去那家儺面店找老板。
兩人匆匆吃過早餐,打車前往小鎮角落的一條老街,找到那家名叫“鄉人儺”的儺面店。
明明正處于旅游節期間,店里卻是空蕩蕩的,這條老街采光不好,老板又只開了一扇門,加上店里掛著的各種猙獰的儺面,顯得整個店鋪都有種陰涼詭異的氣氛。
太啟走到柜臺前,敲了幾下桌子,才有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從后屋走出來。
“干啥。”
太啟說;“我們想來買兩個儺面參加游神。”
老板說;“都在墻上,自己挑。”
老板脾氣果然不太好,太啟和虞淵兩人便自己去挑。
剛剛進門時還覺得這一面儺面墻陰森可怖,太啟走進一看,這才發現這些儺面的精美絕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