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后宮人少,先帝的妃嬪都搬出去了,現在就長寧宮皇貴太皇太妃住著——十二還沒成婚,要是全都趕出去了,難免外頭有說圣上才登基,連先帝妃嬪都不待見,不仁厚。
所以先請太皇太妃住著。
后宮空蕩,黎南珠雖是沒明說,但滿朝文武及其背后女眷大致都揣摩到,咱們這位新帝怕是要同盛平帝一般了。
意思一生只有皇后一人。
當初黎南珠是太孫妃時,那東宮給滕妾住的地兒都沒有,推了蓋花園,這事吵了一通。現如今,還有人不死心,說皇后總不能把皇宮都推了吧。
其夫人就說:“推不推的我不敢保證,但老爺瞧著吧,還是早早歇了送家中女兒進宮的心思。”
果不其然,時日久了,皇后還住在永雙殿,平日里大臣在正殿商議政事,有時候還能聽到兩位小皇子嗷嗷哭聲,倒是響亮。
圣上是見怪不怪,有時候還要身邊太監去看一看。
如此這般,京里官員之間便流傳一句話:先太子像不像永熠帝不好說,新帝這副做派倒是像盛平帝——
有人駁了回去,說更像光武帝。
眾人在腦海中挖了許久,乍一聽覺得渾說,光武帝一生戎馬,那是常勝將軍一般,威風凜凜,新帝身子骨文弱,哪里像了?
“你仔細想,往皇后上想。”
仔細一想,恍然大悟,確實是像。
當年光武帝同黎家表親有了私情,登基后,封對方為后——后來有野史記載,那黎家表親皇后其實是京中容家公子。這事另說。
如今永雙殿的匾額都是那時換下來的,帝后同住,長長久久寓意,可是恩愛,生下的小皇子也是哥兒,就是后來的永熠帝。
如今可不是像嘛。
“若真是如光武,那大歷之幸。”
“南邊的大勃,北面虎視眈眈的真人,就看今上了。”
有先前之例,黎南珠不住皇后住的永樂宮,住在永雙殿,也沒朝臣敢諫言亂說。
倒是竹林峰住的清修居士——
袁修不愿回宮里回京里住,說現在安好。
到了年關時,黎南珠就親自去接,拿紅豆小糕當餌,因為兩崽子還小,天氣寒冷,不好抱到山上來,但仔細描繪還是成的,黎南珠是畫餅畫的一套一套的,袁修最后下山都是迷迷糊糊。
可見黎南珠功力了得。
住也是住東宮正殿。
正殿同以前擺設已經種種不同,可袁修見了,往日的花草樹木擺設皆在眼前一般,眼眶當時一紅,待看到紅豆小糕兩個孫兒,滾滾熱淚下來。
“好,都好。”袁修哽咽道。
紅豆舉著手要替爺爺擦眼淚,袁修先擦掉,望著紅豆說:“好紅豆,以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長大。”
“小糕也是。”
這個年過的也算喜慶,袁修到了宮里,歷延年每日都去看看,父子二人也不多說,有時候下一盤棋,有時候喝個茶,坐上片刻,歷延年就出來了。
黎南珠和他大哥那兒就有趣鮮活了,整日飲酒玩樂,孩子都丟給大郎照看,或是又攆了黎大郎多出去玩,過年了跟著京里一眾少爺們玩樂,連賭錢玩骰子都行。
“換做旁人我不會勸你玩這個,你從小就老成,就算是玩也有克制,而且成年了,知道什麼好壞,玩一玩別賭太大了。”黎南珠說。
過年小賭怡情,黎南珠以前在昭州時,年少什麼都賭,賭今日誰抄書,賭他的馬球輸贏,連夫子今日跨左腳進門還是右腳進門都賭。
黎王爺說:“你二爺爺那時候膽大包天,還賭我會不會揍他。”
“大過年的不能揍孩子。”黎南珠當即跟在旁邊笑的歷延年很正經說:“我沒挨揍。”
歷延年點頭,“大哥疼你。”
“那是自然。”
大宴會多是客氣寒暄,小宴會就是家宴,先帝幾個皇子發落了一圈,到現在就十二皇子顯出來,因此小家宴也沒多少人。
信四也坐在其中。
說起以前舊事,十二手不規矩,在桌子底下搗鼓,信四:……
“你那時候什麼樣的?你跟我說說。”十二好奇死了。
信四想了下說:“主子打賭有輸有贏,有一次我七天不用寫作業,全都是主子幫我寫的。”
“!你連黎南珠都能騙過去?”十二不信,他未婚妻看著老實巴交的,“黎南珠知道嗎?”
信四老實臉說:“那是我運氣好,不是故意設計贏的。”
十二信以為真,當即說:“打賭就是靠運氣的。”
兩人在這兒咬耳朵嘀嘀咕咕,黎南珠在上頭看的一清二楚,扭頭小聲跟歷延年打賭:“你信不信,你十二叔又要被騙了?”
真是被賣了還要幫信四數錢。
歷延年點點頭,同款小聲:“我信。”
太皇太貴妃一看這滿室的小夫妻,是恨不得回自己宮里玩樂,看都不想看。黎王爺也有點想妻子了,好在過完年,他就回去了,以后哪里也不去了,就在家里陪妻子。
這夜酒酣,夜宴散去。
黎南珠洗漱過,坐在床上,臉頰發紅。他看著歷延年,像是下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歷延年嚇的不敢上前。
“阿叔?”
“你過來。”黎南珠招手。
歷延年便前往。黎南珠讓坐。歷延年就坐。
兩人穿著明黃色的里衣——現在成帝后了,衣服規格都升了,是絲綢的,滑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