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在想, 外頭是什麼樣子了。
西洋鐘都折騰出來了, 大歷比他祖上留下的好像還退回去了,起碼永熠朝時, 永熠帝很銳進的, 昭海伯出海帶回來的不光是種子, 還有傳教士帶來的文字。
這種東西,尋常百姓見不到,但黎南珠是誰, 他家那種東西都有,外文字看不明白, 還有翻譯的——永熠時, 大歷朝中能人太多了。
黎南珠看那些傳教文, 推測那時候外頭也亂糟糟還未開化。
但到了元和帝, 這都過去兩百多年了,大歷北上那塊是寧將軍駐守的,說是平平安安沒什麼沖突,這是上次去十二府邸聽寧夫人說過幾句,但黎南珠那會就想,大歷雖是架空,但也有跡可循,像是明末——
清的發源地黑龍江那邊。
大歷這個朝代是蓄電很持久了。
歷史就是分分合合,但要是有個軌跡拐點,做的正確了——
“主子您想什麼呢?”擒嬌倒了熱奶茶給主子,剛說戲班子,主子就出神了。
黎南珠聞著熱奶茶,說:“我在想,一人救不了所有人,但有一人能救。”
祝靈擒嬌聽得都迷糊,什麼意思?
小郡王救不了天下百姓,但皇權巔峰皇帝可以。
黎南珠喝著奶茶想到那個夢,他略略皺了下眉,要真是如他猜測那般,大歷分崩離析就是在歷延年替阿父報仇后,身體也抗不了多久,然后大歷內亂,再加上大勃人和北上虎視眈眈的部落。
“信四呢?”
祝靈還沒來及說話,外頭信四聽見了就進來了,黎南珠問:“周家查的如何了?”
“主子,那個藥商周家外頭有人守著,我摸進去看過,有一處奇怪的,前院有一間客房,住這客人,周老板對這位客人很是尊敬,口喊:大公子。
”
黎南珠聽到這‘大公子’稱呼略略挑了下眉,要是放在尋常處境人家,這樣稱呼也沒什麼——雖然京都里現在習慣叫成婚的男子為大爺、二爺,未成婚的那就喊少爺,或是X哥。
喊公子多點的,是府里底蘊長遠的門閥士族。
當然也不絕對,黎南珠從昭州北上,也有人喊過他小公子的。不過這不是處境不同。
他家祖上穿來的祖爺爺爺爺,那時候門閥士族多,勢力也大,有的地方是先敬當地氏族,再聽皇命,到了永熠帝的時候削弱了氏族力量,打散了,皇權集中的巔峰。
氏族講究的是正統,講究嫡長,占嫡占長,其他的不論嫡庶出,都差不多一樣,都是給繼承人打下手的。
要是按照這個方向分析,那就對上了。
先太子雖然嫡長皆占了,但先太子在那些人眼里就不是男人。
不過因為這個害死先太子,也未免太過‘正義’了,黎南珠還猜周家是想報仇,給曾經被永熠帝削弱過自家勢力的周家報仇。
“能稱得上底蘊深厚姓周的氏族……”黎南珠當然不知道。
信四道:“主子,我派信七和十六去跟著了,那邊的人手武功不低,我讓跟在外頭,多注意些。”
“嗯。”黎南珠點點頭,喝著奶茶又說:“那些人藏了這麼久,最近能露出點風頭,是不是過年想搞事啊?”
反正過年前就是小偷小摸高峰期,要防著的。
信四也是這個想法,“還有雜耍班子。”他不信皇宮防范的森嚴,要真是如此,他為何來去如無人之境。
“你多看看點吧。”
信四卻遲疑,“主子,我走了,你這邊——不然還是派人出去?還有一點,咱們現在是東宮的人手,我們露面插手管的嚴了,要真是出了事,容易被咬,說是東宮圖謀不軌的。
”
“這倒是。”黎南珠就說:“那先不管,隨機應變。”
東宮鐵桶一般,就是一只蒼蠅都飛不進來。當然這會冬天是沒蒼蠅的。
因為今年黎南珠身體原因,大年夜他只需要露個面給圣上見禮拜年就行,初一的祭祖,就省了。等于說,這個年,他就只需要出席年三十夜宴。
年三十夜宴鬧了個小岔子——
眾位皇子皇孫給帝后拜年,一晃眼是幾個皇子都成家有了孩子,唯獨就十二皇子光禿禿的一個光棍,大喜日子,元和帝高興,就想給兒子賜婚,熱熱鬧鬧的。
但十二皇子當眾給拒了,要不是寧貴妃在一旁勸說,元和帝得大發怒火——今年夜宴辦的熱鬧隆重,百官同家屬都看著呢。
“那小子脾氣倔,前幾個月跟臣妾說了,相看了個不錯的,是臣妾攔著,沒看上眼,打算再磨磨……”寧貴妃也是愛子情深,把鍋都給自己背著,但語氣溫柔,說的跟玩笑似得,眾人聽了,也說不上一句‘十二皇子不孝順寧貴妃’這樣的話。
“……他心里知道,那段時間可上我宮門盡孝心,臣妾騙了他好一通好玩的,便心想,就該這般再逗逗他玩。”
最后元和帝的怒火平息,給了寧貴妃面子,下了臺階,說那朕也看看,十二之后是怎麼來朕這兒盡孝心的。
好在十二雖是犟種但沒傻,趕緊說兒臣孝順父皇母妃,那是一顆純孝心,才不會因為別的呢。
反正是過去了,元和帝也樂呵了,群臣自然沒什麼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