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曲直是面上事,可皇家子嗣惹得爛攤子,那元和帝也是護短,更在意兒子的。昨日局面,在元和帝看來,也是有些遷怒蘇家女了。
“她家要跟她斷絕關系,把她送到尼姑庵去。”
元和帝聽聞,倒是很符合他那大舅子的手段,如今是謹小慎微又愛惜顏面,覺得蘇家占了上風,只保持個‘清正’名聲就好。
“給誰賜婚?”
黎南珠說:“京里蘇小姐肯定待不下去了,我想到上次表姐來,帶著他孫兒孟定眩,大表姐也看重蘇小姐,不過那時候蘇家以孟家太遠給拒了,現在想來倒是合適。”
“是留在京里不合適。”元和帝覺得此女攪風攪雨,送走倒好。
至于蘇家當初為何拒孟家,肯定不是因為孟家遠,蘇家滑頭一樣的性子,不愿意擔什麼風險,引他猜忌懷疑了。一貫的作風。
元和帝三兩下就想明白,嘴上說:“是不是委屈了孟家……”
“不委屈吧?”黎南珠也不確定回答,碎碎念說:“這京里種種,堯城怎麼會知道,再說,大表姐待我親厚,肯定愿意幫我的。”
幫他收拾爛攤子。元和帝聽出話來,想,黎南珠這真是紈绔,搞出了禍事,專嚯嚯自家人了。
“不然我寫個信求求表姐?”
元和帝罷了一聲,就讓伺候筆墨的寫圣旨給賜了婚。這次沒在多想生疑。黎南珠說:“皇爺爺,送回去圣旨,能不能幫我也捎一封信?”
“你寫吧。”
黎南珠便動了筆,就在坐榻上沒移位子,一手的爛字,字里行間先是問大表姐好,又說這門親事特別好,蘇家女孩你見過的,等回頭成親了,蘇千金生了孩子,我給小孟包大紅包。
元和帝沒看,讓太監去封了。
等黎南珠走后,又讓劉祿寶取了信,拆開看完,是皺著眉說:“他這字啊,南漳是真沒好好教,之前畫畫說字不好,但那畫也不成,如今看到字了,也不成。”
劉祿寶賠笑說太孫妃嬌養大的,吃不下苦吧。
“朕看是沒吃過苦頭,黎南漳疼愛,罷了,也不能哪哪都要。”元和帝讓太監去蘇家傳旨。
若是太聰慧了也不好。
蘇府。
蘇芝就差一條絲綢上吊了結了性命,全了蘇家清白名聲。可她答應過孟定眩,答應嫁給孟定眩的,如今要反悔了……
“小姐小姐,宮里來人了。”丫鬟急匆匆跑來報信,見小姐拿著白綾流淚,便想到小姐要赴死,當即是說:“小姐,宮里來人了,再等等吧,興許還有別的出路。”
蘇芝搖搖頭,沒說什麼。丫鬟其實也怕,想莫不是宮里來人要害她們家小姐。
主仆二人跟熬油似得,過了半個時辰,先是一迭喜音。
“好消息,天大的喜事,阿芝,娘的女兒,圣上給你賜婚了。”
蘇芝手一緊,臉都是煞白的,若是讓她做七皇子的妾,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是孟家,孟定眩。”蘇母知道女兒心思,忙說。
后來母女二人抱著哭成了一團,昨日還悲情慘慘戚戚的蘇家,如今是張燈結彩,喜笑顏開,尤其是蘇侍郎,對著這個女兒也和顏悅色些了。
攀上了孟家,不算是辱沒家門。
孟定眩到了京里這事,蘇母是打算爛在肚子里誰都不說了,之前她本想著,要讓女兒和孟定眩私奔去堯城,這樣保全一命。
“……如今好了如今好了,是圣上賜婚,天大的喜訊。
”蘇母喜極而泣,又說:“不過是誰去求的?孟少爺嗎?”
自然不可能,孟定眩不能露面的。
蘇母也想來了,后來母女二人一想就知道是太孫妃操心的,皇后被禁了足,即便是大權在握,只會恨蘇芝,怎麼會給蘇芝賜婚呢。
“種種造化,多虧了太孫妃了。”
午膳,東宮。
黎南珠和歷延年坐一起吃的飯,圣上沒留他用膳,黎南珠對此倒是沒什麼想法,圣上之前待親厚,那也不是真親厚。
若是真正親人一般,就該是他和大哥那般自在相處。
如今圣上對他疏離幾分,那也是正常的。
黎南珠心態倒好,尤其是解決了蘇芝的事,總算是塵埃落定,當天中午用了兩大碗飯,對著歷延年也調整過來心態了。
不說后不后悔這種沒用的話,他倆現在就是一個隊伍的。
“海棠榻搬回來,以后你睡海棠榻上。”黎南珠說道。
歷延年面上一喜,乖乖應是說好。
“這次事情就這麼過去了。”黎南珠含糊說,意思以后還如以往一樣——那肯定不能睡一張床,但也不能分房睡。
歷延年:“好,聽南珠的。”
黎南珠點點頭,忽略過歷延年剛生硬的轉到南珠這稱呼。還想叫他阿叔,但他已經沒臉做阿叔了。
沾了可惡的□□關系。
拷打他的心靈。
慎郡王被削了爵,對外總是有個名目的,傳出去是慎郡王不思悔改觸怒龍顏,這才般的下場。而蘇家怕女兒婚事再生變故,六月初圣上賜的婚,十來日就籌備好了嫁妝,月下旬時,吹吹打打一路送嫁去往堯城。
送嫁隊伍多了一陌生漢子,就是孟定眩了。
總算是定了。
黎南珠得知后也松了口氣。
有件好消息,昭州他哥的書信送到京里了,到了東宮他的面前,一共兩封,還有一份給歷延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