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南珠站在小孩面前念叨。
歷延年點頭,正色說:“好看。阿叔也是小孩子。”
“哈哈。我也覺得。”黎南珠臭美,“以前過年時,別家小孩青春期叛逆不愛穿紅時,我就沒有,嫂子說小孩子一團喜色富貴,才會旺,這都是有道理的,大紅大綠一團錦繡,那日子就紅紅火火。”
黎南珠樣貌姝麗,是越穿富貴的越好看提人。
“大嫂正理。”歷延年點頭,阿叔這般穿最好看了。
歷延年冷清溫潤,穿衣都是素色,少用裝飾。
“你不愛這樣,沒事,阿叔穿的旺,你站我身邊,我旺旺你。”太孫妃大氣。
一喜一素,兩人站在一起,前往赴宴,轎攆隊伍一行人。大嬤嬤年紀上去不去了,送太孫與太孫妃出去時,大嬤嬤是滿臉欣慰高興,這個年,自太子去后,是第一個好年。
好啊。太孫妃與太孫真是般配。
黎南珠和歷延年去的略早些,就在偏殿坐著等候,在哪的都是宗親子弟,直系的來得早的就是嘉郡王一家,歷羅敏見了太孫妃就高興,喊:“太孫妃殿下好。”
雖是叫的規矩,但看熱乎勁兒,顯然是想喊大哥這類。
黎南珠回:“好啊,你們家來的早。”
然后一通見禮。
大歷先尊君臣,再排輩分。太孫那是半君,嘉郡王見了太孫夫夫,那是要行半禮的,作揖幅度不用正兒八經太大鄭重。
歷延年頷首,笑著喊了聲四叔四嬸。
黎南珠已經去搓歷羅敏腦袋了。
其他宗室見了,便懂,今日是家宴,沒那麼重規矩。太孫也是溫和之人,有太孫登基做皇帝,他們日子也好過,當即是熱熱鬧鬧。
宮外皇子陸陸續續到,等慎郡王郡王妃到了,慎郡王草草行半禮,是匆匆忙忙,比沒行還差——簡直是把‘瞧不上太孫’擺在臉上。
慎郡王妃倒是很鄭重。
黎南珠先一步笑瞇瞇說:“不客氣了。”
又轉頭看慎郡王,正經說:“你要客氣一下,別太敷衍了。”
慎郡王:“你!”
“大過年的,別逼我出手。”黎南珠皮笑肉不笑道。
場內本來樂樂呵呵的氛圍一下子有些冷,宗室卻無人出聲——慎郡王明顯廢了,再者今日是慎郡王不對在先的,只是沒想到黎南珠做了太孫妃,那還是一塊鐵板。
誰都踢不得。
眾人想到太孫性情柔和,也重視禮待幾位皇子叔叔,沒準太孫會出聲從中調和——一向是有人扮紅臉有人唱白臉。
黎南珠做了難看的,那正好讓太孫露臉拉攏。
這種伎倆,倒是慣常用的。
“禮儀不可廢,七叔還是行禮為好。”歷延年道。
宗室們:……
真沒想到,太孫竟然沒做那拉攏之舉,反倒是火上澆油,與黎南珠同進退了。
慎郡王面色鐵青,可想到過去種種,是咬牙切齒舉著手鄭重行了禮——意思我行了你敢受嗎。
黎南珠半分沒側身,結結實實受了大禮,笑瞇瞇說:“慎郡王孺子可教,甚好。”
“誒呀,我文盲,不懂這些,差不多意思啦。”
“慎郡王懂就成了。”
被比自己年齡小、輩分小的人這般夸,慎郡王是能吐血,又硬生生給憋了回去,最后自顧自坐在一處,自成一地。慎郡王妃郭四娘向太孫妃半禮告退,陪著慎郡王一處坐,一只手掩蓋著寬大的衣袍。
“都是你,你給他行什麼禮?”慎郡王咬牙低聲說。
郭四娘溫聲道:“我是慎郡王妃,他是太孫妃,理當如此,郡王。”
“你!”慎郡王懶得再說,不然越說越氣。只是看那木頭一般的郡王妃,真是恨不得立刻休了——可他想到‘床笫不足’這事,有些心有戚戚。
他因黎南珠街頭生事,之后床笫之事就有些乏力。后來出宮建府,有了妾室,都使不上力,倒是娶了妻后慢慢好了,只對著郭氏有用。
七皇子也懷疑過是不是郭氏搞的鬼,但郭氏一個五品之女,陪嫁丫頭都是不入流的貨色,根本無法在王府搞鬼,只能覺得巧合或是意外。
反正當時不管咋說,這種事情慢慢好起來,七皇子還是很高興的,因此對著郭氏也少了冷臉,多去一些。不過兩人性情不合——七皇子心里是瞧不上,嫌棄郭氏的。
能說來才有鬼。
下半年十月多時,七皇子發現對著侍妾也好了些,慢慢他正常了,就不怎麼愛去郭氏那兒,又冷著郭氏了。
不過有個半年緩沖,郡王妃郭氏在王府還是穩住了腳步,如今沒了郡王‘偏寵’,但郭氏好像也不怎麼介懷,對著府邸的妾室也厚待,這下府里下人還真拿不住主意——不知道要不要‘倒戈’站隊。
但郡王府的妾室暫無特別能出風頭的——妾室家世都一般,還不如郡王妃呢。妾室安分守己沒人鬧,郡王妃也不給妾室使絆子,下人就是想掐尖挑事,也拱不起來。
郭氏把府邸后宅打理的安安穩穩,就是七皇子也挑不出事來,只能罵一句:木頭性子,無趣。然后找妾室睡覺了。
不過這樣日子終究不穩,要是長久沒郡王尊重,總會有人跳出來跟著郡王妃對掐的——
幸好。
郭四娘隔衣摸著隆起來的肚子,她想以后日子好歹就在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