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過南珠是個哥兒,底下的手藏得深,對南珠不以為意,南昭王身份就不一樣了,參的更猛一些罷了。”黎父擺事實說。
黎暮澤:好像也沒什麼擔心的。
就是個被參罷了。
“爹,您知道大伯秉性嗎?”
黎父詫愕,“我怎會知曉?他打小在昭州長大,也就二十多年前他進京賀壽見過一次,也沒說幾句話,是個老大粗,那巴掌打得我砰砰響,把我能氣死。”
黎暮澤:……剛靜下的心又揣上了。
黎父見兒子沒出息樣,說:“怕什麼。”
“怕明日小朝會,大伯殿前動手打人,我不知道攔不攔。”
黎父大笑:“你能攔得住就去攔。”笑話兒子那文人身子骨。
黎暮澤:……
“咱們黎家人不傻的,你瞧南珠那機靈勁兒。”黎父說,“怎麼著,黎南漳也不會傻完了殿前打人,再者現在圣上要用南昭王……”
都是要護著的。
盡管這樣,小朝會這天,黎暮澤還是睡不踏實,早早就醒來了,穿戴整齊吃早飯,吃的是沒心思,干嚼了餅——上朝他盡量不喝湯水,以免要如廁。
就這樣黎大人比往常早兩刻出了府,結果平日里路上稀稀疏疏沒幾輛馬車,今個倒是熱鬧,跟逛廟會一般,外頭還有寒暄的。
黎暮澤掀開車簾看了眼,對方笑著同他見禮。
“黎大人早上好啊,聽說南昭王回來了,也不知道今個早朝見不見得到。”
黎暮澤端坐,淡淡道:“劉大人如此關心南昭王,起的這般早,本官要是遇到了南昭王定當替劉大人問個好。”
劉大人:……
黎暮澤:……呵呵。
簾子合上了。
到了皇宮門口,竟有黎郡王儀仗,百官磨磨唧唧偷偷側目,只見南昭王穿著朝服,正提溜黎郡王,黎郡王困得眼睛睜不開,站沒站相。
“說了起不來就算了,回去接著睡。”黎王爺說。
黎南珠迷瞪著眼,嘴里含糊說了什麼,黎王爺半個字都沒聽清,但也不妨礙交流,“你個孩子真是操心。”
“算了,不回去睡就不回去吧。”
黎王爺給弟弟整了衣襟,剛還猛漢柔情,一回頭沉著一張臉,目光不善掃偷偷聽的百官,嚇得眾人不敢對視。唯獨黎暮澤上前行了禮,口稱大伯。
“是暮澤啊。”黎王爺點了點頭。
兩人也沒多交流——這麼多外人看著呢。沒一會陸陸續續浩浩蕩蕩進宮,侍衛一一檢查,黎王爺那兒墨跡了會,有官員看著,侍衛是點頭哈腰送南昭王走的。
有人心里冷笑,這會這般氣焰,等會嘛——
元和帝昨夜宿在自己宮里,也是早早起,劉祿寶彎腰前來通報,說:“圣上,宮門侍衛來報,今日南昭王身著官服帶著黎郡王進宮上朝。”
這個元和帝猜到了。
劉祿寶面色忐忑,有些懼意,但還是要說:“侍衛說,南昭王隨身帶了先帝賜的清龍锏。”這,南昭王竟這麼膽大妄為,帶清龍锏是想小朝會上打圣上不成?
“圣上,要不要攔下?”
元和帝本來面色平平,仔細看眉頭還掛著憂愁,聽完后倒是一怔,而后哈哈大笑,往出走的腳步也輕快了。
劉祿寶見狀,恍然大悟,是他誤會南昭王意思了。
這清龍锏是打的另有其人。
元和帝去朝堂路上,卻想的是早前,父皇還在時,因他脾性怯弱膽小,父皇想鍛煉鍛煉他,帶著他去南邊戰場,讓他看看,戰事殘酷,邊境百姓生靈涂炭。
他看的恨不得上陣御敵,卻被父皇攔了下來,說讓你看這個是讓你記著咱們大歷百姓受此等屈辱苦楚,記在你心里,你心腸柔和不是壞事,以后是位善待百姓的仁君。
你要做的就是信人不疑,黎家、孟家都是為光武子孫所用,是能臣良將,忠心不二……
在那時,元和帝也結識了黎南漳。
“父皇,您這麼器重黎、孟兩家,要是兩家要反呢?”
“那你壓不住,做什麼都無濟于事,反倒天下大亂,受苦的是百姓。不過,我看,黎家還怕你先拿了他全家,你跟南漳是不是吵架了?”
元和帝被父親知道,羞愧的漲紅了臉。
動手了,他還沒打過。
盛平帝大樂,拍著兒子肩膀,說:“你打不過他正常,熟了之后就知道,他要是認你為君,會拿命相護。”
后來元和帝被黎家父子先后救過性命。
黎南漳的王爺爵位,也是盛平帝留給兒子,讓兒子上位后加封的,這是兒子的將臣,不過在此之前,盛平帝賞了黎家一柄清龍锏。
這清龍锏還是永熠帝時鑄造的。
上打君,下打臣,先斬都不用后奏。
要是不打元和帝,黎南漳帶著清龍锏那就是要嚯嚯朝中參他的了,道理講是講不通——黎王爺跟他那文盲弟弟半斤八兩,只能武力鎮壓了。
朝上百官還不知情,抱著笏板,袖兜里揣著參人的折子,美滋滋的就等著一會大放光彩。
元和帝也很期待,他被這些冥頑不靈的老臣糾糾纏纏拉拉扯扯多年,是以進為退倚老賣老時不時把先帝夸嘴邊把規矩掛嘴邊,逼他幾次退讓。
誰讓他開了個仁君名頭。
元和帝也不想,但他確實心軟,做不出杖責把老臣子往死里打,也是等他想雷霆手段梳理時,才發現朝中關系錯綜復雜,與后宮也關系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