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畫,怎麼就和皇阿叔的死有關了呢?”黎南珠好奇。
袁修摸著畫道:“當年他去雁南查賑災糧款貪污案,一去半年,那年過年無法回京,只寄了家書還有禮物,我在回信中說桃花開了。”
書信都留著,翌年春日桃花開,太子回京路上遭遇埋伏。
“畫中地方并非在宮中,在京郊外。”袁修見到此畫勾起了自責,若非他先提起桃花開了,澤秋也不會回來繞路路過桃林。
一人去世,另一人留在世上太孤寂,生出了些死意。
“我原是想等到兇手伏誅那日……”
可太子祭日至,受影響的不僅是元和帝、歷延年,還有太子枕邊人袁修。
袁修家世在地方還算不錯,可到了京里那就是太低,說破落戶的都有,被京中貴族背后暗暗嘲笑,說袁修是鄉野人,沒有男子氣節,攀上太子,一朝飛上枝頭了。
有人便看好戲般的等著袁修飛了高枝,做了太子妃給自家某富貴權勢,結果袁修還是在翰林做編修,到了太子有孕,便辭官回到東宮照料。
若不是太子大著肚子在外行走,手段照舊雷霆之勢,眾人還以為袁修才是那個哥兒,身懷六甲的人。
袁修從出生到成太子妃,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喜愛讀書,秉性純善,有時候甚至有些倔強。他沒宏大的野心,也沒施展野心的手段能力,加上身份尷尬,太子去后,袁修手上無人能用,也無權勢,如何查。
只能靠個等字。
等了六年,袁修太想太子了。
想到……干脆就這麼死了去底下陪太子一道走。
這世間太污糟了。
然后黎南珠帶了歷延年來了。后來帶人下山時,袁修相送,說:“你和南珠成親,爹去看你們。”
“爹在這里很好。”
意思不會做傻事想不開了。
歷延年雙眼發紅,重重嗯了聲。
下山路上小郡王扭頭看山間破屋院,壕氣說:“這院子景致不錯,就是太破了,還是花錢修一修,總要住著舒心。”
憑什麼害了人的兇手逍遙法外還在繼續害人,苦主倒是過起了苦行僧的日子。
這不是黎南珠奉行的,小郡王那是護短且有仇必報的主。
“對了,那包刀具——”小郡王目光移向十六腰間,“深藏不露啊十六,你學的是刑訊逼供嗎?”
十六剛張口,就聽信四說:“主子,那是十六在外頭料理伙食用的。”
拆栗子、烤燒雞、破魚肚,有時候劈個柴火也嘎嘎好使。
黎南珠:……還以為他身邊藏龍臥虎了不得的小說人物。
山腳下有人候著,報了身份,是圣恩寺的左少卿,黎南珠第一次聽這個名,張口就道:“還有俗家帶發修行的?信十,給大師香油錢。”
左少卿:“……”
信十真掏腰包,取了錢。
歷延年到阿叔耳邊,解釋:“阿叔,圣恩寺和大理寺相近,大理寺管民間百姓命案,圣恩寺管的是皇家宗室子弟官司。”
“……”黎南珠。
最后是人交給了對方,錢也給了左少卿‘大師’,兩路人馬一道回去——回京路一個方向的。
黎南珠在馬車上沉思良久,歷延年猜阿叔是不是剛丟了臉面,就溫聲說:“阿叔不在京中,不知道這些也是正常的。”
“不是。”黎南珠咕噥說:“難怪上次碰到大理寺王大人,一臉欲言又止的看著我,是敢怒不敢言,我事后還想,又沒得罪他,還給他送了兩次業務,不至于就這麼看我嘛……”
原來如此,送人到錯地方了。
回去黎南珠就讓管家備了禮,一些吃食點心之類的,白日送到大理寺去,就說辛苦了。
后來大理寺門衛通傳,王大人一聽是黎王府派來的人,頓時頭疼,說黎南珠真是他們大理寺天煞的魔星災星,鎮他們用的,結果得知是吃食點心,管家放了就走,有人嘗過,真香連連。
王大人捧著小蛋糕,是一邊吃一邊兩行辛酸淚,想必黎郡王是知曉之前送錯了人到地方,以后就互不打擾了,多好多好。
四月底,歷延年十六歲生辰。
京都快馬加鞭送的書信折子,先歷延年生辰前一天到了昭州。
信使說是圣上的折子,黎南漳拿了后并沒著急拆開看,而是回到府中跟王妃嘀咕:“有時間給我送信,怎麼不把我弟弟送回來。”
“你孫子是親孫子,我那弟弟可是寶珠一樣的弟弟。”
鄒氏笑話:“你念叨什麼的,還不來看看,沒準有南珠消息。”
黎王爺這才拆開了折子,一看是皇帝寫的,一邊看一邊眉頭緊鎖,“他吃錯——”藥了,總算是還知道對方如今做了皇帝,不是以前在他手下當個小將,把大逆不道的話咽了回去。
“肉肉麻麻的,說想我了,讓咱全家過去——”
鄒氏就見丈夫讀一半,剛嫌棄的表情蕩然無存,只剩下黑臉,緊跟著大怒,拍了桌子說:“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黎王爺丟了折子看不下去,在廳堂打轉,鄒氏半分不怕黎王爺那怒氣沖沖模樣,而是撿了桌上的折子看完,表情同剛才黎王爺如出一轍。
是前頭還好,看到最后,眉頭也皺了起來。
“這才多久,南珠就要嫁給皇孫了?”
黎王爺氣拔山河沉聲道:“里頭定是陰謀,不是南珠的主意,肯定是騙咱們南珠的,皇家人就是一肚子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