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年是袁修自己提議要搬去竹林峰住的。”
就是小歷延年吐血那晚之后的事,圣上當時傷痛過度,看誰都像是害死太子的人,再出了這檔事,當時是懷疑過袁修的,黎暮澤勸阻,元和帝冷靜下來。
要查。自然是什麼都查不出來。
此時袁修自請,要出家。
元和帝不許,才慢慢明白過來,要是袁修出家,對外他這個做父皇的,兒子才去,就苛待太子妃,百姓們自然也會猜測,是不是皇家丑聞。
更甚者,袁修出家,他的皇孫延年如何在宮里自處呢?
背后人這是挑撥天家親情。元和帝明白后,取了折中辦法,讓袁修去竹林峰清修,畢竟袁修乃男子之身,久居宮中不便,也是袁修跟太子夫妻感情深厚,為太子祈福。
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那些人還不忘。
“皇伯伯,我想帶年年去看一趟清修居士。”黎南珠聽出圣上沒生氣,當即稱呼也變了。
元和帝想了會,最終道:“去吧。多帶些人手,護著延年。”
“是,知道了。”
其實元和帝也不是深信無疑袁修清白的
長鶴宮內。
歷延年聽完阿叔要帶他去竹林峰,人有些慌,說:“真的去嗎?”
“去啊,皇伯伯那我說好了。”黎南珠見小孩這樣,有些心酸,年年自昭州回來后,一直住在宮里,除了他回來后就沒出過宮門,自然是也見不到清修居士。
之前也沒跟他說——看年年高興又緊張模樣,肯定是不想連累他。年年察覺到圣上對他生父的猜疑,左右為難,要是冒然去找,怕生父難做。
……明明外頭說的圣上看重疼愛的皇孫,結果日子過得小心翼翼,還得活在朝中大臣給劃拉的規矩里。
真是憋屈。
黎南珠對小孩又是心疼一分,說:“今日就去,你看你要不要帶點什麼?還是改日我來接你——”
“就今日。”歷延年迫不及待道。他怕遲則生變。
“好。”
兩人一道出了宮,黎南珠早上趕早沒用郡王儀仗,簡單出行,這會帶上歷延年,外頭侍衛開路,車夫趕馬,一路直奔皇城外。
六皇子府。
“黎南珠進宮不到一個時辰,帶著歷延年又出宮了?”
太監低頭道是。
六皇子沒當回事,只是冷哼了聲,“自打這黎南珠來了后,皇宮是像他家里一樣,進出隨意,還帶偏了歷延年,逃了宮學,想去哪就去哪。”
“不必管了。”
宮里宮學。
皇子皇女世子都到齊了,一看平日里早到的歷延年竟然今日晚了,一直到少傅開始講學都沒出現。
到了中間休息時,十二皇子問身邊小太監,“你去打聽打聽,延年今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麼到現在都沒來上學。”
小柿子歷羅敏也湊過去,“最近天氣冷又下雨,延年哥是不是心情不好。”皇伯伯祭日,歷羅敏沒敢明說。
九皇子聽這倆人大喇喇的說這個,心想倒是省了他問了。
到了中午,十二皇子身邊太監才打聽出來,說:“早上天剛亮,黎郡王進宮——”
“可惡!”十二皇子聽了一半就明白了,恨恨說:“黎南珠不學無術,還拐帶延年,肯定是出去玩,沒準打馬球去了。”
歷羅敏胖臉一臉羨慕,又說:“十二叔你是不是羨慕也想出宮玩啊?你要是想出宮玩,就別老和黎郡王過不去了,讓他帶著咱們一道玩。”
“說什麼鬼話,本皇子想玩就玩,用黎南珠一個哥兒帶。
”十二皇子不屑道。
歷羅敏老氣橫秋的嘆氣,十二叔這樣子,要是放尋常人家,那肯定討不到媳婦兒的。
京里聽過消息的,基本上都是‘黎南珠拐帶皇孫出去玩’了,可見黎南珠回京短短數月,在京里留下的是什麼名聲。
竹林峰上。
歷延年站在門口好一會,黎南珠就陪著。
“阿叔……”
“嗯。”
歷延年也不是要說什麼,只是想叫叫阿叔,得到阿叔回應,心里就踏實了不緊張了,他推開了遠門,走了進去。
濛濛細雨,清修居士在正堂禮佛,木門敞開著,山間水霧氣籠罩,似真似假,自元和二十一年太子死后,歷延年被送昭州,父子倆再也沒見過面了。
六年說長也長,說短也短。
“父親。”歷延年站在院子中喊道。
清修居士背影僵硬了下,轉過身來,仔細看著雨水霧氣中的孩子,是澤秋同他生的孩子,是他倆的孩子。
黎南珠帶上了院子門,繞了一圈往后門去了,先不打攪兩父子說話。
小院子年久也沒怎麼大修過,有幾分古樸,拿闊綽小郡王話來說,就是深山老林破落的小廟,自然風景是好,住了幾天可能就有些無聊,要是長住,得發瘋。
反正小郡王喜歡熱熱鬧鬧的。
院子是用細窄竹子扎成的圍墻,有些高,幸好是有后門的,黎南珠推了下,門就開了,院子后面是灶屋、柴房、廁所這類,隱約聽到十六說話聲。
“……主子沒問四哥你,那也是因為四哥辦事主子放心。”
信四耳朵尖尖動了下,聽著外頭人的腳步不是灑掃婆子,目光看到來人衣著一角,一向沉默寡言的人,這會是無中生彩虹屁。
“我知道,我就是擔心主子用人時找不到我,不習慣。